她仿佛已经闻到了御膳房飘来的珍馐美味,立刻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好好好,一言为定!田姐姐,我下半辈子的幸福,每天的好胃口,可就全交给你啦!”

这一大一小,一个以为对方缺银子,一个真心爱银子,又神奇地达成了共识,完全无视周围探究的目光。

崔君尧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铁面无私的惠嫔吗,江映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至今仍记得江映说出协管后宫时自己震惊的心情,然而更震惊的还是惠嫔竟欣然接受……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太疯狂了。

“让开!好狗不挡道!”江彦一脸不耐地推开挡在路中央失魂落魄的奉恩将军。

奉恩将军被推得一个趔趄,丽妃立刻尖声叫道:“江彦,你放肆,竟敢辱骂朝廷命官!”

江彦停下脚步,冷冷地扫了丽妃一眼:“呵,我骂的是挡道的狗,丽妃娘娘急什么?莫非是自觉对号入座了?再说了,” 他目光转向赵铎,语气更加刻薄,“赵铎,你和丽妃如今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敢在这耍威风?待慎刑司撬开王栋的嘴,把你们污蔑皇后、构陷储君的勾当查个水落石出。哼!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张牙舞爪!” 说完,他还极不屑地啐了赵铎一口,直将父女二人气得浑身发抖。

江彦的话虽然难听,却是血淋淋的现实。

王栋若扛不住慎刑司的酷刑,他们父女俩的下场……

丽妃猛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这时,丽妃的目光扫到了不远处正欲离去的苏妃。

她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平静,仿佛刚刚殿上的风波与她无关。

一个可怕的念头顿时钻入丽妃脑海,她转向苏妃,怒声说道:“苏婉容!你故意把那件事透露给我,引我去查,就是想让我当出头鸟,你好毒的心肠!”

丽妃现在才终于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苏妃手中的一把刀!

苏妃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丽妃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气糊涂了不成?什么这件事那件事的,姐姐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呀?” 她轻轻抚了抚鬓角,语气带着一丝怜悯,“妹妹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向陛下解释清楚吧。”

说完,她不再看丽妃那怨毒的眼神,施施然地转身离去,背影优雅从容。

丽妃浑身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踉跄着扶住身边的宫女才勉强站稳。

她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苏妃利用她对江柔的仇恨,利用她为儿子报仇的偏执心理,诱引她陷害太子。

无论是否成功,苏妃都可以全身而退,坐收渔利!

被愚弄的愤怒瞬间淹没了她,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丽妃失神地望向前方,江映正被崔君尧、惠嫔、江彦以及秦王、晋王等人团团簇拥着离开。

那个入宫才几天的小皇后,竟这么快就织就了一张关系网,是她大意了。

慎刑司审案迅速,一夜之间,铁证如山。

翌日早朝,掌印太监方正当众宣读案情:“经慎刑司严查,东宫宫女中毒身亡一案,系丽妃因私怨挟恨,指使心腹宫人毒杀宫女青竹、翠香二人。后收买东宫守门太监王栋及内应宫女,趁夜将尸身运入东宫院内,并教唆王栋于朝堂之上,捏造伪证,诬陷太子殿下,意图动摇国本,其心可诛!奉恩将军赵铎,知情不报,更于朝堂之上推波助澜,污蔑中宫与储君,罪加一等!”

随着方正尖细而冰冷的声音落下,奉天殿内一片安静。

张瑾展开明黄的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丽妃赵氏,蛇蝎心肠,残害宫人,构陷储君,罪无可赦!着即褫夺封号,废为庶人,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奉恩将军赵铎,纵女行凶,污蔑君上,着即褫夺爵位官职,贬为庶民,抄没家产,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以儆效尤!”

旨意宣读完毕,跪在下方的赵铎面如死灰,彻底瘫软在地。

丽妃虽未在殿上,但结局已定,冷宫将是她的余生归宿。

张瑾的声音并未停止,拿出另一道圣旨继续宣读:“惠嫔田氏,秉性端方,持身以正,于太子一案中明辨是非,有功于社稷。着晋封惠嫔为惠妃,赐协理六宫之权,襄助皇后,整肃宫闱,钦此!”

田守仁此刻眼珠子瞪得差点掉出来,他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才确信不是在做梦。

自己那个入宫多年、木头疙瘩一样的女儿居然被封妃了?还协理六宫!

简直是天上掉下个纯金的大馅饼,不偏不倚砸在了田家头上。

他激动得胡子都在抖,内心疯狂呐喊:“祖宗保佑!祖宗显灵!我就说不能让她在宫里混吃等死,人呐就是要争,要比,这才催促女儿几天就活出了个人样,以后还得经常念叨她!”

与此同时,惠妃手捧金印,桌子上摊满了账册,深觉无比幸福。

她摊开纸张,寥寥数笔后便金印一盖,下达了上任后第一道旨意:命内务府于季夏之日大办“千秋节”,为皇后娘娘贺生辰!

第31章 可怜的太子伴读

崇贤堂外,田品言正焦躁不安地绕着廊柱疯狂打转。

他不过才伴读一天,竟摊上这等泼天大事,而他还好死不死地也听到了两个宫女的对话!

万一被人知道他知晓内情,会不会被当成嫌疑人?会不会被灭口?

田品言越想越怕,额头上冷汗涔涔,嘴里念念有词:“完了完了,太子殿下该不会真有事吧?我是不是跟皇宫八字犯冲啊?爹,您让我当伴读只说是光耀门楣,没说让我送命啊!” 他只觉前途灰暗,一个念头猛地窜出来:“要不……我装病?对,我就说突发恶疾,不良于行,逃学总比被牵连砍头强。”

就在田品言几乎要把自己转晕时,两道身影出现在回廊尽头。

江映困惑地看着像陀螺一样猛转的少年,好奇地问:“田品言干嘛打转,是要咬自己尾巴玩吗?”

崔君尧淡淡扫过要转出残影的田品言,不动声色地侧身,挡在江映前面,仿佛在隔离什么脏东西,“民间有种说法,人若不幸被疯狗咬伤,可能会患上一种怪疾,名曰‘恐水症’,又称‘疯狗病’。此症发作时,病者便会这般,焦躁狂乱,原地打转,状若疯癫。咱们还是离远些好,听说……此症极易传染。”

江映一听“疯狗病”,小脸立刻绷紧,用力地点头:“会传染啊,好可怕,我们快走吧!”

说着,她便紧紧挨着崔君尧,两人默契地绕了一个大圈,避开还在自言自语“抽疯”的田品言。

田品言余光看到两人,本想上前问个究竟,却发现二人不仅对他视而不见,还像躲瘟疫一样绕道而行。

他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连皇后和太子都躲着自己,肯定是事态严重,他果然被牵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