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锦迁发话:“此两个人就交给你来发落了,翠花卖到烟柳巷子,福贵杀了,勿让他死得太痛快!”

不轻不重的温和话语声却说着最残酷的命令。

“是,小人这便去办。”王老五肥硕的躯体俯首将二人牲口似的拉走。

王老五把翠花等人装进他的马车,疾奔京城某处烟柳巷子,这一幕恰被蛰伏于暗处的千绝看到。

千绝是奉命前来跟踪齐锦迁的,他全程目睹王老五把翠花卖至牡丹阁,又将福贵四肢砍断,受尽五马分尸之刑。

王老五活活拿福贵当箭靶子,绑在一处空旷场地的十字稻草人架上,足射了将近一炷香时间的箭,福贵奄奄一息,虚弱张了张嘴唇:“求你了,你就给我个痛快吧。”

福贵想死,王老五却割了他的舌头,“你这淫贼作恶多端,罪大恶极,我王老五虽生平也不是什么好鸟,但你却比我王老五有过之而无不及,动谁不好,偏偏去动六夫人,六夫人是你这种人能肖想的?”

让千绝好等,临至夜深时分,王老五才斩下富贵的首级,抛尸深山野岭。

待王老五离得远了,千绝才眉头拧成一团疙瘩,举着火把,捏着鼻子尽快去捡走福贵的几块尸首,未免被野兽分食,死无对证。

千绝踩着月色走到首辅府门前,碰到一个熟悉的人,“石猛,你怎么回府来了,可拿到重要罪证?”

眼看着苏清璃与齐锦迁婚期将近,傅雪臣也催得急了,派出去将功补过的石猛在深牢大狱里与贺泽丰混成了铁哥们儿,贺泽丰对他信任有加。

石猛点点头,“千绝兄,你身上怎么有股血腥味儿?”

千绝指了指麻袋,“我扛着一堆新鲜的死人躯干,当然有血腥味了。”

石猛胸腔翻涌,靠着门框呕吐起来。

千绝笑得直不起腰。

随后,二人有说有笑地进入首辅府内,各自向傅雪臣复命。

“首辅大人,这是属下拿到的贺家与齐家勾结的证据,齐家给贺家的信物与密信往来都在里面了。”

石猛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踱步微微垂首,双手捧着呈上前去。

贺泽丰虽说好骗,但此秘密是关乎着贺家的生死存亡,吊儿郎当的贺泽丰断乎不会轻易吐露出口。

这还是石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自费银两让狱卒到附近的迎风酒楼,买的好酒好菜款待,同贺泽丰把酒言欢,将其灌醉套出一些重要话来。

傅雪臣夜闯洞房

傅雪臣打开锦盒,里面是几封能坐实齐家与贺家结党营私的确凿罪证,他展开信件一一翻阅。

其中有一封是贺孝文与齐锦迁达成共识,包庇牢中贺泽丰的证据,信上写道:一年之后,等事态彻底平息,安抚好死者家属,齐某必让贺大公子释放出狱。

实则,齐锦迁用不到一年就能保出贺泽丰,他拖延至一年之期,无非是想给贺泽丰一个教训,谁让他敢打苏清璃的主意!

若非其父贺孝文还有利用价值,齐锦迁不会管贺泽丰的死活,这种不成气候的败家子枉送性命也罢。

“石猛,你做得不错,前罪便一笔勾销,你不用去牢狱了,就留在首辅府吧。”

思及明儿个便是苏清璃大喜之日,傅雪臣盖上锦盒的手不由抖了抖,心绪变得纷乱起来。

在傅雪臣的示意之下,千绝将福贵的尸首放至地窖冷藏。

苏清璃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寝。

天一亮她就要穿上大红喜袍嫁为人妇,尽管齐锦迁和她说好的只是假扮夫妻。

脑海里傅雪臣的身影挥之不去,大婚前夕她还是忘不掉前夫,心情乱糟糟,剪不断理还乱。

醒来之际窗扉外的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是苏夫人和苏昭明的敲门声吵醒了她,“阿姐,你快起来梳妆打扮吧,齐府的轿子都到门口了。”

“璃儿,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莫要贪眠。”

苏清璃下了床榻,目不转睛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昨夜她睡得不好,因而面有倦色,略显憔悴,好在还可以靠胭脂水粉盖头等遮掩。

“母亲,阿弟,我这就来开门。”

房门打开后,便有两三名齐锦迁派来的丫鬟替她捣鼓新娘子的装扮,期间苏昭明忧心她饿着肚子上花轿,便带了几块点心。

丫鬟替她盘着金银丝?髻,几人分工合作,约莫盏茶的光景将一套完完整整的头面各个装点完毕,此时苏清璃也就着茶水把几块点心吃光。

腹饿感填平,身着的凤冠霞帔端庄大气,衬得她本就美丽动人的容颜愈加气度不凡,雍容华贵。

苏清璃点了绛唇,穿上鲜艳的红绣鞋,苏夫人扶着她进入喜轿内。

“清璃,你好好跟锦迁过日子。”苏夫人是传统女子,她认为女人相夫教子是分内之事,之前苏清璃做生意,她也不大认可。

可惜家里生计难以为继,她不能阻止女儿去做生意。

苏清璃涂上丹蔻的芊芊玉指覆上苏夫人光滑细腻的手背,“母亲请放心,女儿和锦迁自会琴瑟和鸣,和美圆满。”

苏夫人不舍地松开苏清璃的手,眼中噙着泪水。

花轿在欢快的奏乐声中摇摇晃晃着行驶向布置喜庆的齐府,齐锦迁亲自在门口迎接新娘子的到来。

紧握着苏清璃的柔夷,齐锦迁心潮澎湃,“清璃,我终于娶到你了。”

红盖头里的苏清璃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却未曾多思,加之府里司仪的一声吉时到,“锦迁,我们快进去拜堂成亲吧,万勿错过了吉时。”

齐锦迁微微一笑,牵着苏清璃往府内走。

整个齐府中,今日高堂满座,宾客盈门,一派喜气洋洋之色。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