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若能早些解释清楚,我们也就不必担负罪名,违心成婚,你也不必过这寄人篱下的日子,不会……”

不会恨我至此。

话未说完,傅雪臣面上却已被寒冰覆盖。

他嘴角浸着冷笑,捏住她的下巴,手上的力道逐渐加深。

“所以,你还是在怪我?”

对上他不含温度的冷眸,苏清璃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身子也跟着轻颤了下,复杂的情绪自心底升起,慢慢渗透至四肢。

向来自尊惯了,她倒是忘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而今,她不过一介罪臣之女,宛若蝼蚁,又有何资格怪罪高高在上的首辅大人?

苏清璃痛得皱了皱眉心,瞬间锋芒尽散,掀唇苦笑。

“首辅大人说笑了,我又岂敢怪罪首辅大人?”

“只是,如今我已按照首辅大人的要求入府为妾,首辅大人何时兑现自己的诺言,将剩下的三千两给我?”

不敢……

字字句句落在傅雪臣耳中,却让他眸底情绪越发阴鸷。

倒叫人有些看不懂。

许是因为喘不上来气,苏清璃原本白皙的脸颊浮上层淡淡的粉色,表情也有些痛苦。

她单薄的身体像是易碎的瓷器,随时会湮灭。

缄默片刻,傅雪臣倏尔面露厌恶,猛然挥袖将她甩开。

苏清璃被这力道摔得趴在榻上,狼狈喘息。

男人似是没了兴致,掀开薄被,起身离了床榻,从旁扯过衣物披在身上,居高临下地睨了苏清璃一眼,启唇嗤笑。

“向来尊贵自矜的苏小姐竟也会为了银白之物折腰,有趣!”

还请苏小姐认清自己的地位

此言似刻刀般,将苏清璃内心仅存的那点自尊一点点削落。

她的指尖动了动,忙吞下眼底即将溢出的泪水,撑着身子坐起来,淡然道。

“人为财尽,鸟为食亡,我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一个“生”字,首辅大人又何必拿过去的事来折辱我?”

言罢,她抬手整理下衣衫,面不改色地穿上靴袜,起身要离开。

“首辅大人救了昭明,苏清璃感激不尽,但若首辅大人不能履行承诺,那便后会有期,至于救命之恩,我会另想办法报答首辅大人。”

素白的裙裾掠过傅雪臣,激得他眼尾不由得泛起抹赤红。

突然,他抬手将苏清璃扯了回来,压低了脑袋,在她耳侧阴冷威胁。

“苏小姐这是又想去给谁做妾?我碰过的东西,岂容他人染指?”

熟悉的墨香让她心神一抖。

她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得傅雪臣率先开口。

“答应过的事,我自会做到,但我可不是开善堂的,还请苏小姐认清自己的地位,莫要什么人都往府里带。”

傅雪臣松开她,从袖中甩出叠银票,便转身离开。

银票飘飘扬扬落在地上,铺了一片。

若是放在往日,她定不会受此屈辱,可如今,这些银票却是他们全家的买命钱,在性命面前,尊严一文不值。

苏清璃揉了揉酸胀的胳膊,顾自蹲下身子,将地上的银票一一捡起。

这一动作牵扯得本就肿胀的身下隐隐作痛。

仔细数数,这些银票不多不少,刚好够三千两。

有了这些钱,虽说不能彻底改变家人的困境,但起码能保住他们的性命。

至于当年之事,傅雪臣既然是无辜的,那陷害她的便另有其人。

两年前苏府正是得势之时,那人尚且都能对她下手,如今苏家败落,那人想要对付他们岂不是更加易如反掌?

她得尽快查出事情真相,提早做足准备才行。

如此想着,苏清璃忙将银票叠好,放入袖中,匆匆就要离开房间。

毕竟她已经一日未归,眼看时至半夜,母亲与弟弟定是会为她担忧的,她得回去报个平安才能安心留在府中筹谋一切。

只是没想到她刚出房间就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踉跄后退了几步,手中的木盆也被甩出老远,发出沉闷的声响。

可面前的人儿顾不得捡东西,连忙弯身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传来,让她愣怔了瞬。

犹豫再三,苏清璃才攥紧了帕子,拧紧了眉,试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