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之间不说身份的悬殊倒置,便是这错位的恩怨情仇,就难以弥平。
“齐二姑娘怎的对这位小姐很感兴趣?”苏清璃神色从容,就像在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齐采窈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江姐姐,我在想,如果你与她能够相识,你们两个究竟谁的琴艺更胜一筹。”
“齐二姑娘,您忘了我同您说过,精研琴艺是为陶冶情操,取悦自身,而非为了取悦旁人博得关注,获得旁人认可欣赏,非要争个孰高孰低。”
苏清璃自幼学习乐艺,向来随心抚琴,青楼献艺的那次,她也是出于迫不得已,为解决至亲的生存问题,才出此下策。
换来的却是凌辱,欢场里的男人品味低俗,她想着咬牙忍忍也就过去了,岂料对方变本加厉。
齐采窈被训得面红耳赤,自知理亏,忙乖巧地更正,“江姐姐教导得是,学生受教了,自当时刻谨记在心。”
苏清璃敛住心神,怅然若失地开口,“齐二小姐,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严厉板正了?”
“严师出高徒,有江姐姐这般师父,我将来必定大有可为。”
齐采窈嘻嘻一笑,越发对苏清璃肃然起敬。
道别了齐采窈,苏清璃返回首辅府。
第二日去小香家中取走剩余的香包,把最后一笔束脩拿给小香补贴家用,“小香,这点钱你拿去给孩子买糖吃。”
“小姐连刚发的束脩也都给我了,您当真不留一点钱在身上?”小香不甘不愿地收到手中。
苏清璃指了指箩筐里的香包,满足地微笑,“我有它们,这些香包可值好多的钱。”
随后,青竹过来帮忙挑起一对箩筐,抬到马车上。
时隔两个月,苏清璃又来到久违的喧嚣集市,带着两个货架,她预备分成两次兜售,分上半日和下半日。
青竹抢着要挑箩筐,主仆二人穿梭在人群之中,在集市上选了块空地摆摊。
方摆好摊不久,就出现了不速之客。
“你看,这不是苏小姐吗?”李阙的声音渐行渐近,他伙同狐朋狗友出街来寻乐子,不巧在热闹非凡的市集偶遇苏清璃。
“李兄,苏小姐在哪儿?距离上次青楼一别,我好久没见过她了。”
顾九霄边说边跟着李阙的视线望去,苏清璃赫然在目。
李阙举起合拢的折扇,朝着苏清璃的摊位笔直指去,“就在那边,好像有在卖劳什子的香包,这种款式的香包,我最近在几位贵族小姐腰间见过。”
“我也见过这种香包,过去看看苏小姐的生意做得如何。”顾九霄附和。
言谈间,两人一照眼,便不约而同起了坏心思。
苏清璃没想过会在这里碰见这对狼狈为奸的纨绔子弟,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心惊的葱白指尖一颤。
梦魇一般抬首,就闻李阙轻佻的勾唇讪笑,“苏小姐,怎么做起香包生意了?我还以为你被首辅大人重新收编了,在首辅府金屋藏娇呢。”
“首辅大人扔出来的女人,岂有再捡回去的道理?”顾九霄轻蔑一笑,大有找茬儿之意。
李阙刺耳的笑声飘荡在市集上,“顾兄说得有理,首辅大人那回在青楼,估计也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
两个公子哥儿,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难听。
嗓门也不小,引来驻足围观的百姓。
青竹护着苏清璃,受不了此二人的闲言碎语,大着胆子下逐客令,“顾公子,李公子,两位如无他事,还请你们不要挡着我们做生意。”
“一个奴婢也配跟我们说话!滚一边儿去。”
李阙冷笑着掀翻青竹胸前的一只货架,许多香包零落在地。
青竹急得快要哭了,忙蹲下身去拾捡起来。
“李公子,你欺人太甚了,李太傅就是这般教导儿子的吗?”
苏清璃一面捡着香包,一面镇定地质问李阙。
馋苏清璃身子很久了
“我父亲的名号不是你这种贱籍女子能玷污的,你父亲苏淮海因贪赃枉法被抄家,养出来的子女也如此贪财,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做生意?”
李阙双脚往前移动,踩在了苏清璃正在拾起香包的手上。
他最讨厌苏清璃这种明明都一无所有了,偏偏还不屈服的女子。
苏清歌愈是这般,他愈是想折弯她的脊梁骨,让她永远抬不起头来。
“李兄所言极是,这种人做的香包,送我也不会要,我嫌晦气,更不想白白便宜了你这种贪官污吏的女儿!”
默契十足的好兄弟顾九霄接着落井下石,百姓们最恨的恰是鱼肉他们的贪官污吏。
顾九霄一番话煽动性极强,在场的百姓开始讨伐苏清璃,只因她是贪官苏淮海的女儿。
一时成为人人诛之而后快的发泄对象。
饶是苏清璃的忍耐性再强,也经不住这样的攻击,“青竹,你快带着香包走,我等会儿就来找你。”
这些香包是她们几个人连续花费两月的时间潜心赶制而成,其间耗费多少心血,成本全在里面,她还等着靠这些香包回本翻倍。
今天绝不能在这里损失一个香包,中了这俩纨绔的诡计。
青竹犹豫不决,眼睛里有晶莹泪光,“小姐,我不能把您一个人丢在这儿,香包没了能够重做,可您要是有个什么闪失……”
“青竹,我不至于弄丢了性命,这些香包不单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也承载着小香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