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璃大致看了两眼,拾起香包摸了摸绣好的精细花纹,这些香包跟上次的一样个个模样貌美。

有了上回卖香包的经验,她毫不担忧这么多的香包售卖不出。

“小姐您从早忙到晚,怎就不辛苦了?您从前可是侯府里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在京城中得先帝喜爱……”

小香说至此处,自知失言便就此闭嘴打住了。

先帝是不可再提及之人,当今圣上最忌讳有人议论先帝。

苏清璃曾享誉京城,眼下却一落千丈,侯府盛极而衰,不复往昔荣光。

“这钱你拿着,定要交到红玉的手头,我不管怎么辛苦,也不及你们。”苏清璃把钱塞到小香的手上。

小香不再推辞,既然苏清璃执意要付这么多工钱,她只好照办。

“小姐,您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尽管开口,我能想法子,只要小姐不嫌弃钱少。”突然,小香回味着先前苏清璃说的话。

钱全都拿出来了,她自己不就身无分文了吗!

“我吃住在齐府和首辅府,吃穿用度花不上一分钱,父亲和母亲他们手上足有三个月的开支,我暂不愁钱的事。”

她愁的钱也是欠谢凛渊和傅雪臣的那些,不能拆东墙补西墙,且小香也借不了她这个数目。

做坠珠的翡翠珠子还有不少剩余,串这几百个香包应是足够,她缺的是卖出这第二批香包的收益。

谢凛渊的账也便能了清,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回绝谢凛渊的婚约。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这次,苏清璃没有把香包拿去家里收尾。

谢凛渊却有意照顾她的家人,每日都会走一趟,目的是为见到苏清璃,以便再续前缘。

苏清璃心里门儿清,她有意躲避着谢凛渊,反正家中开销的钱她送过去了,就用不着接受谢凛渊的好意。

不如等至第二批香包卖出,过去一次性结清。

收尾的工序两三日内加紧时间赶做完毕,苏清璃累得哈欠连天。

拖着无精打采的疲软身子,她来到齐府当最后一天女塾师。

“江姐姐,你这几日到底是怎么了,精神不大好的样子,是家中出了什么事吗?”

齐采窈上完一天的琴艺课,跟在苏清璃身后关切地问。

苏清璃将计就计,故意露出疲态尽显的模样,有气无力道:“齐二小姐,我家里老人家病重,需要我来照顾,我决定暂时辞去你们齐府的塾师一职,专心在家照料长者。”

“我便成全江姐姐孝心,这就去跟外祖父和六舅舅商议,齐府随时欢迎你过来,即便是不做塾师,你也可以来找我们玩耍。”

齐采窈拉了拉苏清璃的手,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苏清璃,不做齐府的塾师,也盼着她能多过来。

苏清璃抿唇轻笑,她这见不得光的真实身份,往后跟齐府怕是不敢再存交集,“齐二小姐,我会自己去请辞,相信齐尚书和六公子会理解我的难处。”

“我陪江姐姐你一块儿去。”

齐采窈与苏清璃手拉着手,到齐尚书的房间,刚巧齐锦迁也在房中。

“齐尚书,六公子,打扰二位谈正事了,我有几句话不得不言明,还请两位给我点时间。”

苏清璃恭敬地颔首浅笑。

首辅大人只是玩玩而已

“江姑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齐锦迁回以抹淡然笑意,一点架子也无。

“我是来向两位辞别的,齐府塾师一职我恐怕无法胜任了,家中长者病重,需要我来照管,便暂无时间授课教琴了。”

苏清璃想专心致志地做香包生意,企盼着能把香包生意做大,在京城之中站稳脚跟。

商贾云集的京城也能有她的一席之地,不用再依附于任何人。

“齐某这便把江姑娘的束脩算一下,江姑娘今后若有时间,可多来齐府走动走动,两个孩子很是喜爱江姑娘这位塾师。”

齐锦迁挽留着苏清璃,他深知苏清璃这次一别,将来只怕是永不会踏入齐府。

利用一个假身份,苏清璃才能不动声色地金蝉脱壳。

苏清璃嘴上满口答应,内心却有一股淡淡的惆怅和惭愧,“承蒙六公子不嫌弃,我有空一定来探望齐二小姐和齐小公子。”

“江姑娘,你教授的课程,我府上孩子很是受用,你以后倘还做塾师,我们齐府是不二之选。”

齐尚书对苏清璃的能力表示肯定,短短两月时间内,齐采窈和齐冕皆有了肉眼可见的进步,不爱念书习字的齐冕逐渐勤奋刻苦起来。

而齐采窈的琴技更上几层楼,虽不能媲美苏清璃,但也差不多可以出师了。

上回太后过寿辰,齐采窈一手琴艺惊艳四座,过往能在宫中弹奏出上乘琴艺的唯有苏清璃。

齐采窈对“不曾谋面”的苏清璃极是敬仰,苏清璃临走前,她恋恋不舍地牵着不肯放人,“江姐姐,你还记得上次的那位首辅大人吗?”

“有印象。”苏清璃微微点头,不明齐采窈忽然提及傅雪臣又是为何。

“他的前妻是位妙人,我听闻她琴艺高超,性子清冷,对谁都不咸不淡。”齐采窈眼中似有向往,她多么渴望一见。

苏清璃心头发苦,侯府被抄家,她顿时失去清冷孤傲的资本,一夕之间变成身无分文的平民百姓,她拿什么本钱再孤高清贵?

不咸不淡那是因为两年前的失节,及谢凛渊的抛弃,自此她对谁都提不起兴趣,活在自己的喜好之中。

到最后才悲哀的发现,她对前夫傅雪臣有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