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瞳孔骤然一缩,脸上横肉抖了抖:“苏淮海,我以为你要官复原职才借你钱,没想到你是猪油蒙了心,连我这粗人都知道买卖官职是要杀头的,怪不得新帝把你当烂橘子摘了。”
苏淮海沉吟:“不……不可能,他怎么敢骗我?”
这骗局简直昭然若揭……
苏清璃闭了闭眼,喉间发紧:“父亲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借了多少银两?”
刀疤男先声夺人:“两千两!算上利息,总共三千两!”
“什么?”
“三千两?”
不仅是苏清璃,苏夫人和苏昭明也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上哪筹那么多钱去?
刀疤男也看出了端倪,猥琐的目光在苏清璃身上打量:“还不上钱,我们只能把苏小姐带走了,刚好醉仙楼的张妈妈托我寻个好苗子,以苏小姐的姿色,接两三个客就能还债了!”
来人!把她带走!”
青楼卖艺遇前夫
眼看着几个凶狠的壮汉朝着自己走过来,嘴上还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好似自己已经是他们的货品了。
苏清璃强撑镇定:“按我朝律例,强夺良家妇女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大哥们这身板可扛得住?苏家虽败,可家父门生故旧尚在朝堂,今日你们动我分毫,明日自有人找你们算账!”
“当家的,她这话不无道理,这苏家看着败落,可暗处有没有硬茬子不好说,咱们还是……”
刀疤男直接甩了手下一巴掌,恶狠狠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谁敢奈我何?”
“大哥,我知道你也是为了银子,并不是真的要为难我们。”苏清璃拿出怀中的玉佩,郑重承诺:“我把这御赐的玉佩押给您,您宽限我们几日,到时定连本带利将钱还上。”
刀疤男摩挲着苏清璃递过来的玉佩。
他也知道为了银两得罪官面上的人得不偿失。
刀疤男收了玉佩,一把提起苏清璃的衣领,声音像钝刀磨砂:“可以!就给你们半个月,到时候要是见不到现成银两,老子就把你卖了当瘦马,把你的家人捆河里去喂鱼!”
说罢,刀疤男就带着手下风风火火的走了。
一行人离开后,苏淮海瘫坐在矮凳上,手指插入花白鬓发里:“是为父对不住你们……”
苏夫人颤抖的攥着帕子,曾经雍容华贵的侯府夫人,如今像个无助的村妇般嚎啕大哭。
苏清璃十分头疼,一时半会竟也没有了主意。
突然,她听到父亲颤颤巍巍道:“璃儿,要不你去找雪臣帮帮忙,如今只有他能帮我们一家了。”
母亲也停止了哭泣,拉住她的手哀求:“纵使我们待雪臣有不周之处,但你们既是结发夫妻,就该同甘共苦,你同他好好说说。”
弟弟苏昭明拍案而起:“行了,你们不要为难姐姐了,傅雪臣真在意姐姐的话,咱们一家人也不至于住到这破屋里头了!”
苏清璃扯了扯嘴角,心中苦涩,但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
“你们别吵了,我会想办法把钱还上的。”
稳定好家人情绪后,苏清璃走出了家门,想去寻找些活计。
傅雪臣怕是恨不得苏家满门遭殃,怎么可能会帮他们?况且她说了那样绝情的话语,两人早已断干净了。
苏清璃逛着逛着,猛然驻足,抬头望见“醉仙楼”三个烫金大字,脂粉香气混着酒臭扑面而来。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断不可能来到这腌臜之地。
可她自幼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弹琴作画,连个荷包都绣不好。
如今唯有弹琴能帮她筹钱谋生了。
醉仙楼的王妈妈鲜少看到如此娇俏动人的女子,像瞧见了香饽饽般两眼放光。
当即破格录用了苏清璃,同意她只卖艺不卖身的请求。
“苏家大小姐在青楼弹琴卖艺?”
曾经多少王孙公子为她一掷千金,连衣角都碰不着,如今只要十纹银,就能让她隔着纱帘,为自己独奏一曲。
消息像野火般窜遍整个皇城,连对面倚翠阁的客人都跑来光顾,就为了看昔日高不可攀的贵女弹曲取悦他们。
苏清璃并不在意,比起家里的窘迫,外人的看法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只是,她没料想过,会在这种风月场所看到傅雪臣。
雅间珠帘后,男人漫不经心把玩着青玉酒盏,听同僚高声谈笑。
琴音忽地一滞,苏清璃想起那年上元节,弟弟故意将诗会设在醉仙楼,傅雪臣宁可在雪地里站一夜,也不肯踏进这烟花之地半步。
如今却在这堆脂粉里游刃有余的谈笑风生。
他藏得可真够深的!
但两人如今既已和离,便与自己无关了。
当最后一个泛音还在琴上颤动,苏清璃已经提起裙摆,不想在这里多留一刻。
“听闻苏小姐琴艺过人,方才怎么断了节拍,莫非有心事?”傅雪臣反手将青玉酒盏掷在桌上,锵然一声震得烛火摇曳。
众人的谈笑声戛然而止,数道目光屏息望向纱帘后弹琴的女子身上。
他们费尽心思设布置这场宴席,无非是想攀附傅雪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