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齐锦迁并没有像前面数次那般,任苏淮海予取予求,“岳父,恕小婿多问几句,您这钱是用在什么地方了?若是拿去赌坊,小婿倘再给您钱,便是在害您。”

苏淮海直言不讳,他爱赌钱的事,也隐瞒不住齐锦迁,干脆照实了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我小赌而已,花费不了几个银子,齐女婿你是不想孝顺我这个岳父了吗?”

“不是小婿不想孝敬您,实在是家中父亲谨慎,盘查我钱财去向,管着府上的账目,不让我随意支出了,父亲还道是我是用在了阿璃身上,可阿璃同我成亲数月,始终不见有身孕,家父一不高兴……”

齐锦迁欲言又止,故意摆出难为情的表情给苏淮海看,方便接下来他好去给苏清璃施加压力。

“原来是璃儿肚子不争气啊,我和她母亲上个月就叫昭明带她上灵岩寺求过子,听周围的人说灵岩寺求子很灵,难道我们是被骗了?我得去灵岩寺讨要个说法!”

苏淮海把要不着钱的错全算到灵岩寺头上,目中含怒,梗着脖子撸起两手的袖子,似要立刻就冲上灵岩寺去。

“岳父,阿璃不愿意这么快就要孩子,多灵验的寺庙去了也是白费心机,她近来一个人在外面走动,结交了一名男性友人,隐约听说这名男子是经商的商贾。”

齐锦迁面带隐忍,轻声叹息,按照自己设计好的桥段走。

他之前听隐寒的描述,这幂篱遮脸的两人身穿的是长袍马褂,经商者多是这装扮,于是胡编乱造,歪打正着地串联在了一起。

“璃儿她暂时不肯要孩子,经商男性商人朋友?这丫头不会还想着她那没用的钱包生意吧!我们回头帮你多劝劝。”

苏淮海喃呢着关键字句,太阳穴一阵突突狂跳,赌瘾大发的他心头别提有多窝火。

齐锦迁笑着拱手拜托了几句,“多谢岳父,但岳父千万莫说漏了嘴,阿璃有了身孕,父亲自会重视她,如此我便有多余的银子给岳父您花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但闻齐锦迁也无能为力,苏淮海怏怏不乐地应了声,怒气冲冲地回苏宅找苏夫人商量该怎样催生。

肚子到底是长在苏清璃身上,得要苏清璃同意才行得通。

次日黄昏,书院下学后,苏昭明就来到齐府,拉着苏清璃说悄悄话:“阿姐,父亲和母亲要你回趟家去,他们有话对你说。”

苏清璃倒也没多想,心道左右不过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她也有段时日未回门探亲了,微扬了扬唇角嫣然一笑,“阿弟,你等等我,我去通知采窈一声,跟你一同回苏宅。”

一天没赌钱,苏淮海就心里难受,几次守在赌坊外面进不去,他烦躁地回到苏宅,一旁苏夫人弄不懂他哪儿来的那么大股无名怒火。

家中杯盏被苏淮海摔坏了一套,小厮在清理这堆四溅的残渣碎片。

生孩子之事可要抓紧些

“好端端的,父亲这是怎么了?”苏清璃进屋看到苏淮海横眉竖眼,一张老脸气鼓鼓的,这地上的东西显是他发脾气摔碎。

“还不是为了你的事,璃儿你跪下!”

苏淮海坐在正前方主位的椅子上,指着脚下的地板,板着张面孔命令苏清璃跪地认错。

苏昭明从没见识过苏淮海动真格的,他向来不是严父。

“父亲,您这是做什么,我犯了什么错?”

苏清璃望着苏淮海铁青的脸色,不明就里地问道。

“璃儿他爹,你以前从不苛责璃儿,今日是吃错药了吗?”苏夫人也大感莫名。

生孩子一事多加劝说不就行了,做父母的急也急不来。

“你才吃错药了!慈母多败女,我好好的一个闺女,被你养成钻牛角尖的倔驴,你也脱不了干系!”

苏淮海微微偏头斜睨着苏夫人,胸口积压的怒焰得不到发泄,苏夫人正巧撞在他的枪口上,他逮着苏夫人便是一顿高声呵斥。

“怎的还怪起我来了?”苏夫人白他一眼,反对苏淮海的做法,“璃儿不是小孩子了,她是齐府的六夫人,你让跪她就跪,她的颜面何在?”

“夫人,这里只有我们一家人,璃儿的面子不会丢失,我如果不拿出一点做父亲的威严,该如何向齐府交代?”

苏淮海稍稍收敛了肝火,好在苏清璃在齐府还受重视,齐锦迁对她多有爱护。

“父亲,在不清楚前因后果的情况下,我断然不会随意就跪下认错。”

苏清璃只觉苏淮海莫名其妙,冷静地直视着苏淮海,想要知晓个中缘由。

“父亲,您为何要罚阿姐,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

苏昭明一头雾水,看了看主座上正襟危坐的苏淮海,又看了看他身旁跟他一样疑惑不解的苏清璃。

“璃儿,你还不知错?你嫁到齐府,不为夫家开枝散叶,还有理了不成?”苏淮海理直气壮地肃着眉眼质问苏清理。

“我嫁到齐府不足一载时光,父亲就这么急着抱外孙?”过门的时间尚短,苏清璃有理由拖延。

若说是一两年过去还没受孕,那她就难辞其咎了。

“璃儿,你也要多替齐女婿着想一下,他对你全心全意,呵护备至,对我们一家都没得挑,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苏淮海瞪着苏清璃,话里偏向齐锦迁。

苏清璃不知苏淮海是否从何处听到过什么风言风语,心虚的她心跳漏了一拍,马上恢复镇定神色,一派坦然,“父亲这话就不对了,我没有对锦迁不满过。”

“可我耳闻齐府的下人说你非但不想要孩子,还跟外头经商的陌生男子勾勾搭搭,这成何体统?你老实告诉为父,你跟此男结交,是不是想继续做你的香包生意?”

苏淮海目光如炬,一双锐利的怒目死死盯着苏清璃,似要刺探入她的心房,看清她的真实心思。

“父亲,这都是那些下人嚼舌根的闲言碎语,您别往心里去,我没有去外面勾搭过男人,在齐府日子美好,更未考虑过做生意之事。”

苏清璃义正词严地否认,她跟谭溪是正常交往,不是生事的人想的那般龌龊。

至于做生意,在她和齐锦迁的交易没结束之前,她并未想过重拾香包。

思来想去,这事应是那日追踪她的人在齐府散播的流言,她推测是柳眉双买通的人所做,这段时日她只得罪过柳眉双。

“齐……”闻之,苏淮海险些暴露出齐锦迁,幸亏他及时打住,“璃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没做过,只有你的心里最清楚,假使被人抓着了把柄,你该怎么办?”

苏淮海对齐锦迁的话偏听偏信,毕竟时常拿人钱财,他反而越发看不懂自家女儿,好好的一段姻缘佳话,莫被她给作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