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眸左看右看,桌上也无饮酒的痕迹,不知为何会有一股酒味飘在堂厅的空气中。

“回六夫人的话,是六公子先前喝的,老奴看六公子郁郁寡欢,您又不在府上,还以为您跟六公子闹什么矛盾了。”

老仆妇笑了笑,一面整理堂厅,掸落这房间里的灰尘。

苏清璃立马摇首,齐锦迁忧得另有其人,烦得另有其事,迫切找她也无非是走走过场,瞒人耳目,“没有的事,我跟锦迁关系和睦,他断不会为我烦忧。”

“六舅母,您有所不知,这忘忧酒是六舅舅亲手酿制,京城中的名酒,皆比不过它的酒香味浓郁,没有个一天一夜酒味是不会写消散的。”齐采窈笑盈盈地说明此酒特征和名字。

“忘忧?”苏清璃重复着这两字,在心里咂摸难道是跟谢贵妃有关?

“外祖父自幼便对六舅舅期望过高,六舅舅打小就有神童的称号,只是他少时求学受人迫害,双腿自此落下了病根,他很是介怀腿残之事。”

齐采窈其实不愿提起这桩往事,齐锦迁后续也报仇雪恨了,利用别人灭了那害他双腿残疾的人一家子。

自家六舅舅才不是那等生性残暴之人,她听祖父说那家人男女老少都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苏清璃这才知晓齐锦迁并非天生腿疾,是受人的加害导致,对齐锦迁的了解又多了一点,越觉齐锦迁有她想不到的复杂。

齐锦迁办完事已然入夜,戴着面具走出将军府的大门。

“六爷,谢大将军怎么说?”隐寒没能进去,被将军府的人拦在了大门外,只说让齐锦迁一人入内。

“他不应也得应,除非他不顾及谢贵妃的性命,谢贵妃可是他亲自送到陛下身边去的,一旦谢贵妃与我之事曝光,陛下不会再信任他,谢小将军的前途就毁了,他不敢赌。”

齐锦迁行于昏暗的静夜之中,逐渐走近停靠在将军府不远处的一辆马车。

隐寒一点即通,“看来六爷是将小小姐的身世告知谢大将军了。”

齐锦迁深不可测的寒眸里针芒闪烁,“他是个老顽固,我若不拿小乔的身世做文章,他死活不会同意与我联手。”

“六爷,那六夫人之事,属下该怎么处理?”

隐寒和齐锦迁皆知苏清璃说的是假话,他跟着齐锦迁东奔西跑,最先找的地方恰恰就是苏宅。

苏淮海的身体好着呢,他们在苏宅时,苏淮海还找齐锦迁要了赌钱。

自齐锦迁给苏淮海挖坑,把苏清璃赔进去后,傅雪臣就不管苏淮海赌钱一事了,彻底把这烂摊子留给齐锦迁头疼。

“你先别打草惊蛇,跟着她,打探清楚跟她见面的是何人,她背着我们出门做了何事。”

齐锦迁老谋深算,治标还得治本,敢诱拐他的娘子出门,他必须将此人抓出来好好惩治一番。

隐寒马上应声,“是,属下谨遵六爷吩咐。”

三日后,苏清璃借探望苏淮海病情为由,出了齐府的大门。

她不知隐寒跟踪在身后,还是靠赶马的车夫提醒:“苏小姐,后面有条尾巴在跟着我们。”

隐寒脸上戴着面具,与车夫交手,苏清璃看不清他的长相,两人旗鼓相当,最终车夫凭借机智,七拐八拐才将隐寒甩掉。

来到茶肆时,离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个时辰。

“苏小姐,你来晚了,不过上次多谢你替我把酒喝了,我戒酒了,从今往后滴酒不沾,再不辜负你的好意劝阻。”

我们是夫妻,分房睡恐怕不妥

傅雪臣走过来迎接苏清璃的到来,又一个漫长的三日的时光,他像是数着时间在度过每分每秒。

朝堂上的争端虽日趋呈紧张形式,可他对苏清璃的惦念时刻未停歇过,她持续身在危险之中却不自知。

苏清璃惊魂甫定,“我路上遇到刺客,还好你的车夫帮了我一把,我才幸免于难。”

闻言,傅雪臣心里已有怀疑人选,齐锦迁的形象出现他的脑海,莫不是齐锦迁派出的刺客试探他车夫的武功路数?

“我断然不会让苏小姐因我出事,这张古琴已找人修理好了,你请入座,试试看如何。”

傅雪臣按捺住飘忽不定的急迫忧思情绪,他在逼齐锦迁自己暴露,齐锦迁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

苏清璃抚慰心疾的琴音在两个时辰后告一段落,傅雪臣着人送她回齐府。

车夫提前将遇刺之事禀报给了千绝,“首辅大人,阿竣说苏小姐在来时被人跟踪了,他设法甩掉那人,那人才没能跟过来,今后您和苏小姐见面只会越来越凶险。”

阿竣正是车夫的小名,亦是傅雪臣千挑万选之人,表面是名车夫,实则武功不压于千绝,管理着一方情报网。

脑子活泛,懂事见机行事,傅雪臣才放心让他跟苏清璃接触,沿途护送。

“我们下次约苏小姐去别的地方碰面,让这名跟踪之人看一下也无妨,他遮着脸,我们也遮着脸,我知道他是谁的人,他应该还不知我们是谁。”

傅雪臣憋着一肚子坏水还没泼向齐锦迁,此时不泼过去,更待何时?

千绝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首辅大人这是何意?”

“我就想试探一下齐六公子有多能忍,自己的夫人背着他去见别的男人,你猜他会不会视为奇耻大辱,怒羞成怒?”

傅雪臣看透齐锦迁的为人,他把苏清璃忽悠到手,未必能容忍已非侯府千金的苏清璃背叛他。

千绝似懂非懂,齐锦迁擅长忍耐,是只笑面虎,人人皆以为他谦和有礼,平易近人。

下一个三日之期来到,隐寒上次失手,这次他再不找到点有用的线索,齐锦迁那边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车夫这回没有提醒苏清璃身后有人跟踪,偏去逮出一路尾随他们的隐寒,而是照着傅雪臣的计划行事,任由隐寒跟来。

隐寒不敢轻举妄动,一个车夫他都打不过,旁边还多了一个头戴幂篱的侍从,他只怕要被对方抓了去。

“启禀六爷,应是两名男子,似是主仆,这两人神神秘秘的,头上戴着幂篱,说话的腔调也十分之古怪。”

直到苏清璃被安全送回齐府,隐寒适才去禀告齐锦迁,他所见的人大致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