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双气得龇牙咧嘴,若非绳索的束缚,她真想跳起脚来猛抽苏清璃几耳光,“可是我的脸毁容了,你的脸还完好无损,我不甘心!”

“你不甘心就去毁掉首辅大人的脸,莫要不分青红皂白再寻错仇家了,是他划伤的你的脸,而非是我。”苏清璃受不住柳眉双的胡搅蛮缠,干脆刺激柳眉双去对付傅雪臣。

这柳眉双本就是傅雪臣带来的麻烦,她收下那一纸休书后,首辅府的人和事就跟她没半毛钱干系了。

“你……”

柳眉双气结,胸脯里那口恶气憋得她喘息不匀。

苏清璃的警告声不轻不重,“柳小姐如若再来找我寻隙滋事,我就将你送入官衙,想必首辅大人巴不得你在牢狱中度过后半辈子,没机会破坏他和长公主殿下的姻缘。”

柳眉双错愕地愣了愣,苏清璃一席话不知不觉间钻入她的心扉。

是了,她不能让傅雪臣心猿意马地娶到长公主。

苏清璃走前将柳眉双打晕,解开了她身遭的捆绑,好心丢了一串铜板在她手边。

重雇马车折回了齐府。

午后金光璀璨夺目,苏清璃眯着一双美眸望了望头顶的绿柚。

齐锦迁公务繁忙,在宫里享用的御膳,两个孩子午时不见苏清璃一道用膳,问了几句,休憩约莫半炷香的光景,又被塾师催着上课去了。

苏清璃数着钱囊里珍藏的金子,金子拇指大小,总共有七锭,算起给苏昭明那一锭,也就是说她的琴声帮人疗愈了八次,她与对方见过八次面了。

今日也不知何故未至,闲坐间不经意地忧思起对方的心疾。

柳眉双回至首辅时,已是夜幕降临。

“雪臣,恭喜你和长公主殿下,陛下给你们赐婚之事,我都听说了。”

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柳眉双轻纱遮面,来到傅雪臣的身旁。

傅雪没给她好脸色看,甚至眉宇间厌烦柳眉双的打扰,“你来干什么?”

“我就是来看看你,听石侍卫说你这几日病了,我生怕你有个什么不测,断送了一桩大好姻缘。”

柳眉双早就想过来献殷勤了,只不过碍于石猛的阻拦,她进不了傅雪臣的院子一步。

直到傅雪臣“病情”转好,石猛才在他的吩咐下撤了轮番把守的护卫。

傅雪臣依旧冰冰冷冷,拒她于千里之外,“这些事情皆与你不相关,你勿作打听。”

柳眉双下意识地摸了下面上的疤痕,自那日毁容开始,她就有些惧怕傅雪臣了,“我都听雪臣你的,之前的事我知晓错在了,望你能宽宥我一时昏了头。”

临去时,柳眉双低声忏悔,一副柔顺自责的惭愧神情。

傅雪臣也有许多天未与柳眉双谋面,自上回问罪柳眉双买通人欲图奸污苏清璃一事起,他就极厌恶柳眉双了。

闻说柳眉双这些悔愧之词,傅雪臣无动于衷,随意编了个由头,驱逐柳眉双离开,“宫里御医说我的病需要静养,你出去吧。”

柳眉双讪讪退出房门。

次日早晨,傅雪臣避开府内众人,从后院进入马车来到茶肆。

“谭公子,你昨日为何没派遣人来接我,心疾可有发作?”苏清璃一进茶肆便关心起对面的人身体状况。

傅雪臣隔着幂篱唇角弯了弯,“有苏小姐的琴音保驾护航,我的心疾好了不少,昨天在下有事未能赴约,劳苏小姐挂怀,往后大抵也不能每日找小姐抚慰心疾了。”

朝中诸事纷杂,数双眼睛盯着,他分身只会越来越不易,打算把约定的日期改一改。

“谭公子身体无恙便好,我还没同谭公子切磋琴艺,只盼着你身体能早些康复,也不枉费你的金子,我的琴声。”

苏清璃细细端详,眼前人精神气确比初遇时有所变化,咳嗽的时候亦变得稀少。

“苏小姐请放心,我会努力活着,绝不辜负你的期望,只是我们见面的日期会作更改,我会三日来一次茶肆,以免苏小姐白等。”

傅雪臣把改好的日期告知于她。

苏清璃稍有不解,“谭公子家中是出了什么变故?”

你我冰清玉洁,何惧世俗眼光?

事已至此,傅雪臣只能接着欺瞒下去,“家中生意出现变故,祖父母年事已高,忧虑守不住基业,我的身体情况渐入佳境,想多替两位长辈分担分担。”

“我与谭公子还真是有缘,无巧不成书,未准备再嫁作人妇前,我也曾有过做生意养家糊口的壮志凌云,可惜被人搅局一蹶不振。”

苏清璃忆起那俩纨绔便头疼万分,奈何她人微言轻,是人人喊打的罪臣之女。

傅雪臣话语中透露出同情体恤,“做生意艰苦,女子经商多有不易。”

“现下暂时不敢肖想了,如今的身份做生意有辱夫家声名,便打消了此念。”

苏清璃轻叹,不自觉道出她埋藏在心底的憧憬,香包生意没做成是她的一桩憾事。

“我听苏小姐的意思,倒是还想尝试做生意,待我身康体健,家中生意稳定,苏小姐或可随我一起经营点小生意,我有门路。”

傅雪臣想要成全苏清璃,她在齐府过得束手束脚,替齐府考虑得太多,还不如在首辅府能率性而为。

“多谢谭公子的好意,此事以后再说吧。”

苏清璃只希望齐锦迁能早日与他的未来夫人相遇,她能尽快结束这段交易,从齐府脱身,自此天宽地广。

傅雪臣点了点头,转身往里去了,坐至遮挡着的屏风后面。

“苏小姐,你如果已经筹备就绪,就帮我弹琴抚慰心疾吧!”

话声刚落,苏清璃的指缝间就传出婉转悠扬的琴音,仿若欢快奔腾的小溪流,沿岸的石头边生长的竹丛茂密青葱,枝头麻雀叽叽喳喳放声歌唱,层层叠叠的碧叶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