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许榆也突然消失不见,她从空中极速下坠,穿过劳作的人们,穿过泥土和石头,落得越来越远。仿佛没有边际一般,抬着头看着天空越来越暗,身边越来越冷。

“啊!”惊醒的许枳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醒来身上已是冷汗淋漓,许枳急促呼吸着,梦中失重的感觉恍惚还残留在身上。

穿好衣服去客厅接了杯冷水喝,看了一眼钟,现在才六点半,离平日星期天起床的时间还差三个小时。不过现在这样再去睡肯定是睡不着的了。

她最后决定一个人去外面逛逛再回来。

到楼下才发现外面下了雨,又爬上楼梯准备回家带把伞。

结果才扭开门就撞见只穿着个裤衩在客厅接水喝的许榆。

一瞬间两个人都沉默了。

正当许榆反应过来想要冲回房间时,就被一脸无事发生的许枳进来拿伞的动作挡住了路,他低声说了一句:“许枳,你是小女流氓吗?”

许枳一脸不解地看过去:“这有什么不可以看的吗?”然后拿到伞就准备出门。

许榆听到许枳的回答后一脸的懊恼,怎么想都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看到许枳似乎要出门了又急急忙跟上去。

“就算我是你哥哥,你也不能这么不尊重你哥哥的隐私吧?”真是连害羞都不会害羞的……许榆想想的竟觉得耳朵有些发烫。

“……不是你自己出来的吗?”

“那不是不知道你起来得这么早嘛。”

许枳看着他的泛红的耳朵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吗。”如果是她在的话,他就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意思。

语塞的许榆想起许枳从小到大那匮乏的交际圈子和扁平的信息获取方式,估计爷爷奶奶和许棣棠也都没跟她说过这些东西,她那个学校也不会教。

最后他只能一脸烦躁地揉了揉头顶乱糟糟的碎发:“算了,你当我没说过。”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许榆听着许枳冷漠的语气粗鲁的话,一边怀疑这还是他那个乖妹妹吗,一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下次我再跟你说。”

许枳乖乖点头:“什么时候?”

“呃……下周回家吧。”

“好。”

许枳简短说完后就将大门打开又关上,中间夹了个跨出去的动作,一气呵成。独留下皱着眉头的许榆愣在原地。

撑着伞漫步在冷色调的大街,黑色雨伞与灰色地砖的空隙中,偶尔能见过往行人。

县城就是这样,仿佛不管在什么时候,无论黑夜白天,总有些灯光在亮,总有些人在走,却如何热闹的场景,总会让她感到孤独。

许枳将伞靠在肩上,垂着眸看着自己的一只脚轻轻拨弄着水洼。她刚才其实是故意的,在情绪的裹挟中,恶意地说出那些不是她本意的话,只为让许榆下不来台或者是尴尬地唱独角戏。

不该这样。可站在他面前她总是想起昨晚做的那个梦,她就冷静不了,甚至有种想要大声质问他为什么如果知道她在他就不会出来,是不是又要偷偷丢下她。

无理取闹极了。

她知道,这是毫无任何缘由和征兆的迁怒。

不该这样。

哥哥是无辜的。

然后又是漫无目的地闲逛,直到突然感到一阵冷风吹来,让身体都打了个寒颤。许枳抬伞,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会安桥上。

会安桥因横跨了会安河而得名,河水平日是碧绿的,此时则因为下着雨而泛着土黄色。

在桥上是有点冷。

却没选择离开桥上,反而仅仅裹紧了外套就靠着桥栏杆,摆出任由冷风吹打在身上的样子,远眺河水与青山的尽头。

就算是雨天都还有人在河里游泳,许枳不小心瞥见正做着热身运动的准备去游泳的人的光屁股,一瞬间就移开了眼。

好丑 ……辣眼睛。

无奈地按了按眼睛,不禁想起了刚才在家里看见只穿了裤衩子的许榆。

想起哥哥被她看见而颇有些破防的样子,好像生气得耳朵都红了。

明明这些人裸露着身子大喇喇地站在人来人往的桥下,不管自己的样子会突兀地闯进多少双本不想看见的眼睛里,都一如往常甚至和旁边的人谈笑生风。

姑且算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吧……

许枳的思维发散到另一个问题上妹妹,和其他人不同吗?

答案是肯定的。

但这不同的边界又在哪里呢?

没人能回答。

哥哥和妹妹天生就是亲密的,可以不分离吗?

不知道。

……不想分开,可以吗?

为什么不让她看。许枳直觉到自己好像有些偏执了,可脑海中一直在回放梦中哥哥消失不见的画面和刚才在家里他的动作他的话。

就算许榆是个害羞的性子,连她也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