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躬身应下,却听皇帝又问:"太子妃身子如何?"
"回陛下,太医说虽有些虚弱,但调养几日便无碍了。"
皇帝的目光落在案头那幅早已褪色的画像上画中的宁德皇后抱着双生子,笑容温柔。他闭了闭眼:"告诉太子,这孩子...很像临儿小时候。"
与此同时,四皇子萧容的寝宫内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响。
"皇长孙?"萧容俊美的面容扭曲了一瞬,手中的青玉杯被捏得粉碎,"一个病秧子,也配生下父皇的嫡长孙?"
他猛地将案上茶具扫落在地,碎片四溅。贴身侍卫跪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秦贵妃那边可有消息?"萧容阴冷地问道。
"贵妃娘娘说...让殿下暂且忍耐,苗疆的蛊师已经......"
萧容冷笑一声,指尖划过桌上一只漆黑的陶罐,里面传来窸窣的蠕动声。"告诉母妃,本皇子等不了太久了。"
铁链拖地的刺耳声响回荡在阴湿的地牢里。
江玄一身玄色窄袖劲装,腰间"龙吟"未出鞘,却已煞气逼人。他缓步踏入刑室,靴底碾过地上未干的血迹,在青石板上拖出几道暗红的痕。
"招了吗?"他问,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狱卒战战兢兢地摇头:"回将军,这老东西嘴硬得很......"
江玄冷笑,露出骨节分明的手,那双手本该温柔地抚过苍杳的发,此刻却沾满血腥。
方回和墨循许久没见过如此暴戾阴狠的江玄,仿若回到多年前只要稍有不适就喜欢去地牢里折磨犯人。
他一把攥起受刑官员花白的头发,强迫对方抬头:"李大人,本将再问一次,秦家的密信,藏在哪?"
老者满嘴是血,却仍狞笑:"江玄,你不过是皇帝的一只狗……"
"咔嚓!"指骨断裂的脆响截断了话语。
江玄面无表情地碾碎他的手指,看着对方痛到扭曲的脸,眼底却无半分波动。
"继续用刑。"他松开手,接过方回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指尖,"别让他死了。"
朝堂·日晨
金銮殿上鸦雀无声。
江玄立于武官列首,眼下青黑明显,周身戾气未消。当桓武帝问及北境军饷贪墨案时,他直接呈上一叠罪证,声音冷硬:"臣已查抄户部侍郎陈府,其勾结戎狄族人,罪证确凿。"
满朝哗然。
那陈侍郎可是四皇子党派的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弹劾,也就江玄敢了。
桓武帝深深看了江玄一眼,却未多言,只道:"依律处置。"
退朝时,同僚纷纷避让,连素日与江玄交好的几位将领都不敢近前。墨循跟在身后,低声道:"将军,您这几日......"
"闭嘴。"江玄打断他,大步流星往外走。
他不需要劝慰,不需要休息,只要苍杳能够醒来。
白慕儿抱着小萧逸,焦急地望向窗外:"殿下,让我去看看阿杳吧,她昏迷五日了......"
萧临按住她的肩,温声却不容拒绝:"你刚生产,不可见风。"见她眼眶发红,又放柔声音,"江玄守着她,不会有事的。"
"可阿杳是为了救我才......"
"慕儿。"萧临轻叹,将她揽入怀中,"你若病倒,岂不是辜负她一片心意?"
白慕儿将脸埋在他胸前,泪浸湿了衣襟。窗外忽有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将军府里那个固执的身影,正守着昏睡的姑娘。
另一边倾秀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秦贵妃那张美艳却阴冷的脸。她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摩挲着一只漆黑的陶罐,罐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蠕动声。
"母妃,不能再等了!"四皇子萧容一袭暗紫锦袍,俊美的面容因扭曲的野心而显得狰狞,"太子如今有了嫡子,父皇对他更是器重,再这样下去就要被他们夺走一切了。"
"急什么?"秦贵妃冷笑一声,红唇如血,"你以为本宫这些年,就只会争风吃醋?"
她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月光照在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却衬得她眉眼间那股阴毒愈发明显。
"苗疆的'噬心蛊'已经快要养成了。"她轻声道,指尖挑开陶罐的盖子,一条通体赤红、形如蜈蚣的蛊虫缓缓爬出,在她雪白的腕间缠绕,"只要让那老东西吃下去......"
萧容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却又迟疑:"可若父皇突然暴毙,朝中必乱,太子党羽众多......"
"蠢货!"秦贵妃猛地转身,蛊虫受惊,猛地昂首,"你以为本宫为何要你拉拢那些边关将领?为何要你暗中结交苗疆使者?"
她逼近萧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等那老东西一死,太子必会悲痛欲绝,心脉受损之人最忌大悲大怒。到时候,他的病自会发作,谁能说是我们动的手?"
萧容瞳孔微缩,随即低笑起来:"母妃高明......"
桓武帝盯着案上的密折,指节叩在龙纹扶手上,一声声如催命的更鼓。
"陛下,"老丞相颤巍巍跪下,"秦家与苗疆勾结已久,老臣怀疑先皇后之死,恐怕也是如此。"
"朕知道。"皇帝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他何尝不知?当年宁德皇后产子暴毙,太医院查不出缘由,只有钦天监战战兢兢递上一纸密报,"荧惑守心,恐有巫蛊之祸"。
"秦氏一族把持南境兵权,又与苗疆祭司有往来甚密。"皇帝疲惫地闭上眼,"若贸然动手,边关必乱。"
最可怕的是,秦贵妃手中还握着那个威胁他多年的秘密,那是关于双生子的诞生。
若她鱼死网破,将"先皇后诞下双生子"的流言散布出去,不仅萧临和江玄会身败名裂,整个大渊都会陷入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