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医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心脏一跳,陡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生的明明十分好看,那双眼睛更是清澄明亮,应该是蛊惑人心的面容,但是此时此刻看过去,却总觉得她身上不自觉带着一丝冷意,像是要把他这个人看穿一样。是

李神医恼火自己一把年纪,居然因为一个黄毛丫头一句话就有了心慌的感觉,气急败坏道,“师父他千秋万代,自然是好的很!如今在江湖上游历,逍遥快活呢!他不喜别人透露他的行踪,自然是不能说,怎么?你来打听浙西诶,不会是另有所图吧?”

孟萧潇就确定,眼前的人肯定不是小师兄。

他们这会怕是都忙着给师父搜罗药材呢,自然是知道师父已经昏迷多年,即便不透露行踪,也不会说师父再江湖上游历,让有心人满江湖的去找他的暧昧话来。

不是小师兄,那到底他是那个已经被逐出师门的大师兄?还是单纯是个冒牌货?

孟萧潇视线逐渐变冷,“我能图什么?不过是不信,听说神医谷的人都能或死人肉白骨,冷不丁冒出你这样的菜鸟,我当然要怀疑一下。不然这世上谁都说自己是神医谷出来的,岂不是人人都能收天价的诊金来骗人?”

李神医被这句话激的眼睛都瞪圆了,“你在胡说什么?”

孟萧潇话赶话,“我是不是胡说,不是全看你吗?你身上有没有写神医谷三个字,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是神医谷的人?”

李神医深吸一口气,当即从口袋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块玉佩攥在手里伸过去,“看清楚!这是神医谷专有的名牌,这个做不得假。无知小儿,可别不认识!”

孟萧潇探头看了一眼,眉毛皱的更死了。

这名牌,还真就是神医谷的。

她身上也有一块。

是风啸寒从极北之地找来的千年寒玉,即便是凤御临那个密室里的寒玉床也不能与之相比。

这种寒玉因为是从极寒之地出来,特征十分明显,幽幽的绿色里面夹杂这一丝白,好像蔓延的雪山,隔得远远的看着,就好像能感受到寒玉上传来的冷意。

这东西太过稀少,而且顶端还有神医谷特有的花纹,作不得假。

看来,确实是那位被逐出师门的大师兄了。

虽然被逐出师门,但是神医谷有规矩,曾同手足,若再相遇,不得自相残杀。但也不代表她会纵容草包,是以孟萧潇转开视线,不准备搭理这位李神医。

李神医却是以为孟萧潇是怕了,“现在知道怕了。我用尽毕生所学帮老夫人吊着性命至今,你无端来乱下药,若是出了差错,谁人负责?”

孟萧潇忍了忍,见他半点也没有收敛的意思,甚至把代表神医谷的玉牌在手上绕来绕去,怎么看怎么碍眼,最终还是没忍住,冷声开口,“一个小小的心疾,就劳您用尽毕生所学,那您在神医谷,似乎没学到什么啊。”

“不是说活死人肉白骨,这还是活人呢,小病都要靠吊,大病等你来送终?”

李神医被噎的嘴唇哆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孟萧潇斜睨他一眼,“没事少出门败坏师门名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神医谷谷主多菜。”顿了顿,她又扎心补了一句,“还有那玉牌,别甩来甩去,旁人丢了还能补,你这丢了可没有了。”

“!!!”李神医像是被戳中了心口的痛处,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

第二百二十三章 打个赌吧

神医谷的玉牌,说珍贵确实珍贵。

但对神医谷里的弟子而言,不过是一块牌子而已。

风啸寒当初从极北之地带回来的寒玉是一大块,随便切下来一块就是一个名牌,出门行走若是丢了,还可以补上一块。

可这些只是神医谷的弟子才会知道的事儿,孟萧潇是怎么知道的?

李神医看着孟萧潇的眼神从最初的不屑变成了惊疑不定,不确定孟萧潇是什么来路。

倒是边上的徐岁音耐不住性子出声,“这位姑娘,你不能仗着自己是表姐的客人就这样胡说八道,李神医来的时候也诊断出姑母是心疾,要是对症下药,姑母原本都要好了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忽然就这样了,大概……大概是又思念表姐和表哥吧……”

说着,她悄咪咪地看了一眼相娇娇,声音明显比刚才小了许多,却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埋怨,“表姐,这些年你很少回府里,不知道姑母忧心惦记也是正常的。她每每想起你和哥哥时就心痛难耐,确实是全靠着李神医的药吊着。”

“可姑母和姑父几次去于家请你,你都不肯来,他们也就绝了这个心思了。”说着,徐岁音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懊恼。

谁知道今晚就成了例外,不知道谁多事,还专门去请了相娇娇。

请了也就罢了,还鬼使神差的请来了。

要知道以前,每次去请都是空手而归的。

相娇娇提着一口气根本咽不下去,双眼通红地看着眼前的徐岁音。可怜她一个正头小姐,如今回自己的家,在自己的亲生父母面前,被一个曾经被逐出家门的远房表妹说的跟个忘恩负义的不孝女一样。

好像这个家是他们的家,而她只是个过客。

她无话反驳,垂在身侧的手不住的发抖。

她当然知道,相家之所以请不到人,是于兆和那个畜生干的好事儿,可她满心惦记着哥哥的仇,对父母愧疚,不敢归家是事实。

寥寥回来那么几次,他们都装作若无其实,是怕她过不好,她就以为,他们除了精神萎靡一些,是真的好。

她从前甚至想过,爹娘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怪她根本看不清那晚陷害哥哥的人是谁,没有及时提醒,所以害死了哥哥,所以这么多年,都不曾主动登门来探望。

如今知道他们去过,但是每次都是被拒之门外,相娇娇只要想到他们无功而返或者守在家里等着她,却是一场空欢喜的画面,心都感觉被撕裂了,痛到神魂俱裂。

孟萧潇眼看着相娇娇脸色苍白的跟白布一样,仿佛风再一吹就要随着飘散了,刷地起身,一手扶住相娇娇,冷眼瞧着这个表面柔弱,实则句句带刀的徐岁音,“我倒是不知道,相家什么时候轮到个表小姐在这里指手画脚了?”

徐岁音不满地看着她,“你又是谁,在这里指手画脚?”

孟萧潇眸色更沉,“我不仅是相大姑娘的至交好友,更是相大公子故友的妹妹,我受人所托来替相老夫人看病,你说我是谁?”

一听到相大公子,屋子里的下人都齐刷刷抬头,看孟萧潇的目光都变了。

嬷嬷赶紧抹了一把脸,扯出一抹笑意来,“既是大公子的故友,姑娘怎么不早说?”她赶忙招呼了丫鬟给孟萧潇上茶上点心,好生招待着。

不为别的。

她自小跟在夫人身边伺候,最知道相老夫人想听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