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韫听完怔了下,有些反应不及,抬头望住那张英隽的面孔,只见他皱了皱眉,言语间尽是自责之味。
“是我不好,我原想等一等,等到来年会试放榜,授了官职,再让母亲帮我筹备去向沈学士求娶你。我想万无一失,也想征求你的……”
语顿俄顷,复以一种爱重的口吻,认真询她,“沈韫,你是愿意嫁给我的,对吗?”
? 第 65 章
照实说, 沈韫不想嫁人,不想到一个别的家里过完她的一生, 比起这种难以适应的日子, 她有更强烈的渴求。
可现时看着柳伏钦真诚炽热地询她心意,她恍惚有些迷失了,一点不知出处的情绪使她第一次, 突然很想靠近一个人,想用那些言语无法传述的方式给他回应。
不算太宽敞的空间里,沈韫抬手掣住柳伏钦的领缘, 视线深深搭在他的唇间,像是受了蛊惑一般, 不由自主地亲了上去。
蜻蜓点水似的,片刻松开他, 长睫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下, 仿佛自己也被方才的举动吓了住。
她一定是疯了。沈韫蜷曲指尖,目光有些紧张地驻在柳伏钦脸上, 像个做了错事之人, 害怕面对未知的惩罚。
车内骤然静得出奇, 柳伏钦错愕不已地望向沈韫,手指微抵唇间,好像适才的触碰只是他的臆想。沈韫是否真的……亲了他?
短暂的迟疑后,他蓦地笑了,眸中云雾转瞬褪匿, 芝兰玉树的面庞在情动下愈显颜色,明朗如斯。
有些事一旦起了头, 便如山岳崩塌, 滚滚不息地从源尽翻来, 无法遏制。
柳伏钦伸手将沈韫拉到自己身旁,抬起她的下巴埋首吻去。呜呜咽咽的嗓音响在耳畔,她似乎惊讶,却丝毫没有推开他,柔软滚烫的欲念流淌在相缠的唇间,呼吸都变得不讲礼法。
沉溺的哼腔中,柳伏钦倏然撬开她的齿关,索求似的直取要害,扳在她下巴上的手渐渐下移,至她腰际把人往怀里拥了拥。
许是克制多时,他的吻贪婪跋扈,像报复一般不留余地地占有,间隙间含着消沉重欲的喘息,灼得彼此五脏六腑都点了火,使人几欲沦陷。
沈韫从来不知亲吻竟是这种感觉,没有她以为的那样可怕,反而是这世间最炙热暖和的温度自她唇舌一路漫开,很舒服,还有一些难以避免的慌乱。
大约过了很久,柳伏钦勉强放开她,目光从她殷红娇嫩的嘴唇往下游弋,停在那处被裘领围住的颈项。
沈韫大概不明白,此时的她秾艳极了,微微染红的颊腮和她轻启喘息的样子,无形间纠缠着少年最深隐的欲望。
柳伏钦努力按捺着,指端却不受控制勾上那根狐裘系带,轻轻一扯,薄裘款落,露出一节皎月凝脂般的肌肤。
沈韫一刹回神,正欲将裘衣重新披上,手腕就被他牢牢擒在掌中,颈侧覆来一片湿濡的潮热,是他在吻弄、吮咬,讨取那日醉酒后的侵犯。
像有一双轻佻的手不断抚动她的心脏,身体隐约颤栗,抿唇抑制自己发出那些低咛的声音。
未知何时,柳伏钦终于离开,捉起狐裘替她认真绑好,面容可恶地笑了笑,“扯平了,沈韫。”
她没有应声,许是余悸还在她的心头疯狂盘桓,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幸而柳伏钦没再捉弄她,等了半晌,马车停定,这才牵起她的手,哄问道:“下去吗?”
沈韫摇摇头,有些贪恋和他独处的感觉,好像什么烦恼都可以抛之脑后,任几场百戏都替代不了。
“我想……和你待着。”
她今天很不一样。平时的她绝不会把话说得如此露骨,柳伏钦很受用,剔唇笑了一下,继而低下脸来瞧她,刻意调侃。
“这儿太小了,你不怕我再做些什么?”
暧昧的语气顺着丝缕幽风拂到沈韫身上,不冷,倒是烧得她耳尖蔓红。
柳伏钦见状,抬手摸摸她的耳朵,一半正经起来,“我方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明确地回答我,但鉴于你……情难自控,我便当作是答应了。”
沈韫现在觉得他的触碰,每一寸都叫人失去理智。未几,把他的手扣下,开了点儿窗,沁凉的夜风肆意扑入进来,慢慢恢复平静。
她思想一阵,秀致的眉梢轻攒,耳边还能听见她的心跳一下一下,那样猛烈鲜活,口吻却佯作平淡,“解寅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我疑心他今日之举或有蹊跷。”
是在说贸然下聘一事。
柳伏钦听得挑了挑眉,不大高兴,言语更是意有所指,“谁清楚他是不是太心急……”
话音甫落,沈韫额心稍凝一瞬,呢喃似的启唇:“你早就知道了?”
“他对你的心思么?”柳伏钦回想从前与解寅碰面,他看沈韫的眼神,一度令他心生恶劣,委曲地垂下眼。
“你这样聪明,是怎么做到毫无反应?他对你的念头昭然若揭,我每回见了他都十分不痛快,你知道我是如何忍的吗?”
那种不甘和酸楚在他看见沈韫与解寅走近时,便会无加限制地绞在胸口,凭他如何负隅顽抗,皆是徒劳。
“还好,你现在是我的了,谁也抢不走。”柳伏钦舒展眉峰,温然地笑了笑。
沈韫听出几许苗头,很快否定他的打算,“父亲对你一向颇有成见,你若这时来我家横上一笔,我敢笃定,你以后再也进不了沈府的门。”
父亲本就不喜他们交往,柳伏钦倘这个时机过府提亲,无异于向父亲挑衅,难保父亲一气之下,彻底断了他们往来。
于沈韫而言,她万分不想和父亲僵硬到这般模样。前两年因为老师的案子,觉得父亲酷戾冷血,与他怄气,看上去好像她有五成的时候占据上风,实则每一次她都像个被暴雨凌虐的折草,脆弱得不堪一击。
闻言,柳伏钦眼色稍暗,显几分迁就地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沈韫微低睫羽,将今日在书房中的对峙反复揣摩,绰约觉得哪里奇怪……父亲是不是有事在隐瞒她?
愈是深想,悔意便在身体愈发弥散,眸中有些挣扎沥过,“我今日不该……”
言及此,她顿了顿,坦诚地对他说道:“下晌前院的人个个都在向我道喜,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洺宋与我说有人来府上下聘时,我以为是你。但我……我不知道,我可能没做好嫁人的打算,一听是解寅,我就更乱了。”
沈韫脸上还遗留一些未及消散的赧红,绛唇启合,“我不该如此莽撞地去指责父亲……他一定有别的因由,倘若我再沉稳一点,等心下镇定了再去找他,或许他会告诉我……”
她和父亲坦白过许多回,也因为婚事再三争论,父亲对她的心思不可能一概不知。何况今日解寅徒然下聘,连提早知会她都不曾,实在不像他与父亲的作派。
沈韫掀起眼,明艳的脸庞糅着几许清亮,没头没脑地问了声:“你相信我吗?”
先前的一席话叫柳伏钦既心疼,又难过。眼下闻她开口,只将下颌轻点,眼底蕴含无尽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