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 / 1)

大抵是昨日没见到沈韫,心里想要接近的念头变得愈发浓烈, 眼下软玉在怀, 更让人生出一股蓬勃的冲动,他想像前日那样,肆无忌惮地占有她。

柳伏钦盯着怀中姝丽容颜, 视线缓缓移下,眼神温热地衔住她的唇,企图俯首而去, 却闻她嗓音低轻,游走着丝丝慌乱。

“伯娘此时在母亲院里……有一会儿了。”

闻言, 柳伏钦眼眸微挑,隐约含笑, “你怕母亲看见?”

他们的情意尚未宣之于众, 不是不想,而是还没寻到合适的时机。他若将自己的心意说与母亲, 她大约会惊诧一刻, 随后乐不可支地与他罗列沈韫所有的好, 笑赞他终于心明眼亮。

念及此,柳伏钦微微勾唇,大手揽着那段柔若无骨的楚腰,仿佛克制的是他一身的欲,很有耐性儿地试探着, 一寸一寸敛近探查。

瞧她不言声,脸色如同胭脂一般, 长睫簌动, 偏偏不曾做任何反抗, 便欣然一笑,“沈韫,你没有拒绝我。”

今日的她过于安分,好像不论他做什么,她都能应承。

这种莫名的迁就取悦了他,不由得有些得寸进尺,一手从她脊背抬到脑后,轻轻抚上她的发间,煦下嗓子,“为什么?”

他的手似乎带有一股魔力,凡他触及到的地方,皆若星火疯狂燎动,匿着一点酥麻的感觉生长出来。沈韫被他折磨得眉尖轻拧,受蛊惑似的,“……是我不能拒绝。”

一句话混沌不清,彼此都默了下,待再欲启唇,碎慢足音从远处踏近,狭着疑惑的语调拔高响起。

“钦儿?”

只见沈韫慌不择路地错开脸,脖子耳梢渡上一层暧昧的薄红。柳伏钦拉开身距,回首正一正身形,即刻有两道卓绝的衣影飘然而至。

当先喊他的是母亲,宋氏紧随其后,有些呆呆地架着眼皮,目光像凝住了一样,“韫儿……你们俩在做什么呢?”

从她过来的方向看,亭中良人如玉,颀长的身躯后绰约罩着另个人影,原本瞧不实,但仔细一想,能在沈府与柳伏钦有交集的女子,除了她的女儿,还能是谁?

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若沈韫未曾定亲,她自然乐见他二人搭上新的干系,毕竟柳伏钦这个孩子打小就讨人喜欢,更别说看着他长大,就跟亲生的一样,挑女婿必定是挑他最为贴心。

可惜了……沈璿那个说一不二的脾气,她如何也拗不过,目下瞧着钦儿站在沈韫身旁,越般配,她便越捺不住慨叹。

沈韫一双眉染上些许情急,想开口,又恐柳伏钦与她口径不一,于是问过礼后略等了等。

柳伏钦侧首淡睇她,眸底藏了点笑,却还是周全她的顾虑,回得煞有其事,“阿韫妹妹说她眼睛疼,我帮她瞧瞧。”

杨氏自不听信他的鬼话,蹙着额心打量,“下了学不往家里,倒是往这儿来得勤,又欺负韫儿了?”

“儿子不敢,当真是……”

端的一副老实相,却被无情斩断,“你别说话,我问韫儿呢。”

杨氏转转下巴,目色瞬间温软,“伏钦可是又招惹你了,别怕,伯娘替你做主。”

这句话实在有失偏颇。柳伏钦也不知道为何在母亲看来只有他招惹沈韫的份儿,垂了垂眼,余光暗捎过去。

便瞧她摇头轻笑一下,适才的紧张似乎减去大半,扯谎亦不眨眼,“他不曾招惹我,的确是眼睛里揉了沙子,现在好多了。”

见杨氏还待追问,宋氏忙朝她软袖上一掣,把人拉近自己,“你瞧你,钦儿好端端的怎么会欺负她呢。”

言讫,嘴角抿一抹笑,望着柳伏钦时露出些难掩的遗憾,“我和你母亲刚才还说起你们。你们俩小时候呀,一见面就闹腾,那会儿嫌你们搞得家里鸡飞狗跳,日日盼着你们快些长大,如今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又叫人有些怀念从前光景了。”

方才二人在院中谈及沈韫与解家婚事,字字句句画满不舍。杨氏知她难过,收了性子,素手覆在她手背上安抚地拍了拍,语气里却荡着几分共情。

“不管怎么,韫儿嫁出去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你也别太伤心啦。”

这是柳伏钦第一次在长辈口中听闻沈韫的亲事,仿佛镀了权威,让人不得不接受且信服。

眸光一刹幽暗,未几,唇畔泄一缕温朗的笑,明知故问地启言:“阿韫妹妹要嫁给谁?”

许是天寒的缘故,他的嗓音略显沙哑,听到沈韫耳中叫她平白几分心悸。

宋氏未多言,“你应该不识得,是她爹爹的一个门生。”

“已经定下了么?”柳伏钦一手负于身后,拢住几许穿堂风。

闻及此,杨氏额角微跳,眼神里有警告的意味,“你扫听这些做什么?这一项你也要与韫儿攀比不成?你想娶亲,不如替我好生劝劝长涣,哪有二十好几仍作孤身的道理?”

柳长涣的事,她确实着急,但此刻她更关心柳伏钦的心思。听宋婉讲,沈学士打定主意要与解家结秦晋之好,而今议婚的当口,若叫旁人拿柳伏钦和沈韫传出什么,总归于沈韫名声不利。

话音落完,宋氏稍稍莞尔,说不碍,“婚期尚未定呢,年节下哪里都忙,等过完年大家清闲了,便该按章程择期,预备下来。”

尔后舒一口气,朝廊子顾一眼,继续说道:“我和你母亲正要四处走走,你们俩一块儿跟着吧?一会儿再到屋里尝尝我烹的茶。”

翩跹的裙边儿向亭外踱步,行至阶下,便闻杨氏规劝的口吻在后头倾出:“韫儿与我们一道,柳伏钦,你回家去。”

这声音如梦初醒,沈韫一时抬眸望住了他,既不舍得他走,又怕与他待久了会被他发现自己手上的端倪,两者交错浮动,如星辉般落入杨氏眼中。

她早前见柳伏钦频频往沈府里蹿,只当他是去找沈延宥的,甚至撞得他与沈韫独处亭中,也只是闪过一霎别样的想头,可时下沈韫的意态竟让她有些恍惚了。

不及回神,柳伏钦已向她与宋氏豁然一笑,“我和阿韫妹妹还有话说,晚些自会回去。母亲与伯娘宽心,我不会欺负她。”

杨氏无法,颦眉不可察地叹了一下,“我是管不了你了。”复瞧一瞧沈韫,话却是对着柳伏钦,“你俩个好好的,别又闹什么不愉快,马上就过年了,和气些。”

两厢辞过后,沈韫挪步登上游廊,下晌的风席卷梅香萦绕,掺着柳伏钦身上清绝的香气伴在她左侧,须臾,听得一声浅浅的:“你向你父亲认错了么?”

沈韫轻轻颔首。

柳伏钦低头睐她,“他可有罚你?”

“没有。”说完顿了顿,犹豫片刻,垂一眼路上斑驳碎芒,熙然添声:“我在爹爹那儿问不出什么,所以才去找了解寅。”

简白的言语令柳伏钦心滞一瞬,吃了半天的醋在她的解释下倒了个干净,转而漫上一种理不明的情绪抵在喉间,许久,落拓地笑了笑。

前面拐下游廊,穿过一扇树木弯砌的小门,有条长长的夹道。柳伏钦随她迈进去,何处掉下一片枯叶至她肩上,他伸手拂落,声音一如动作般松泛自然。

“其实我不在乎名声,别人怎么说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我有我想做的事和我能做的事,便足矣了。在我这里,你和虚名相比,重过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