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1 / 1)

长久的凝滞,空气?都在黏稠,涨满肺腑。

孟慎廷脊背一弯,把她完整抱住,抱得她呼吸艰难,他哑声?:“再也不需要了,我已经得到,我确信。”

外面有人谨慎敲门,钧叔隔着门板试探说:“少东家,老爷子?醒过来了,您过去吗。”

梁昭夕不舍地抬起身,偏头擦干眼睛,手指戳戳他:“你快去,我在这儿等你,喝喝咖啡看看游戏反馈,不会无聊,你面对他,也不值得再动情绪,你有我了。”

孟寒山还住在他曾经久居的院子?里,梁昭夕是知道位置的,离祠堂很近。

她看着孟慎廷下楼,想按答应他的返身回去,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心,她想着不能太?乖听话,推开门,没叫接驳车,径直朝记忆里的路线走过去。

孟寒山的院子?里一片死气?,养过的花鸟鱼不是死绝,就是送走,空荡荡剩下破败,按孟慎廷的意思,无人特意整理。

老爷子?住的房间已然是设备齐全的专业病房,形容枯槁的人躺在床上,空洞睁着浑浊的眼睛。

在看到孟慎廷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时?,他瞳孔紧缩,透出回光返照似的震颤,但嘴里已经说不出清晰的字,只是不断地,反复地诅咒。

孟慎廷一步一步走近,停在床边,居高?临下低眸看他,慢条斯理问:“咒我去死,咒我短命,咒我万箭穿心,一生?孤独,还是别的什?么?您说,我照单全收。”

孟寒山满脸僵硬的肌肉扭动,眼神复杂。

孟慎廷缓慢抬起手,眼瞳极深,语气?波澜不惊:“你毁掉我,造就我,我偏狂,极端,而她爱上这样的我,我的确万箭穿心过,但我知道,我会被她治好,你无所?不用其极地希望我斩断情感,我却以我全部的生?命和灵魂挚爱她,很可?惜,你已经没有资格见证。”

他骨节分明的手掌徐徐落下,遮在孟寒山眼前,面无表情向下一拂:“爷爷,我等你闭眼上路,为你抗幡抬灵,看你比我先下地狱。”

孟慎廷走出院落,不远处的祠堂前,一众孟家叔伯表情挣扎地等在那里,有话想说又不敢贸然上前,不约而同朝年?轻的孟家话事人行礼。

孟慎廷抬步过去,穿过一行人走进祠堂,叔伯们?连忙跟在身后?,迎着牌位前幢幢烛火,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直说。”

大伯硬着头皮开口:“慎廷,老爷子?也就这几天的时?间了,我们?本?不该干涉你私事,但新闻里你跟梁小姐感情亲密,有些话,还是不得不告诉你,按孟家祖训,老人过世三年?内,子?孙守孝不能成婚,何况你是家族掌权人。”

孟慎廷缓慢回过头。

大伯脊梁发麻,整个孟家从上到下,哪个不是从骨子?里怕他。

大伯稳了稳声?音才继续说:“绝对不是我们?为难你,我们?不敢,没有人敢,慎廷,我知道你离经叛道,不信天命,不敬鬼神,你甚至可?以废除祖训家法,随时?随地跟梁小姐结婚,但事关你千辛万苦的爱人,你能做到不在乎祖训背后?的惩罚吗,你不怕一语成谶吗。”

他叹息:“祖训讲,违逆的孟家子?孙,婚姻必不长久,注定分离。”

孟慎廷不再看背后?的人,转回目光,直直盯着几层供桌,列祖列宗的牌位,眼底溢出狰狞暴戾的烈意。

他短促地嗤笑,想把这些掀翻,砸碎,付之一炬,一把火烧成灰。

可?他们?说,他可?以毁掉所?有,但他会跟爱人不长久,会分离,这是孟家最后?给予他的诅咒,他目空一切,却绝不能把他的昭昭作为赌注的筹码。

祠堂外春风仍然很冷,凉意透骨,梁昭夕背靠着门口墙壁,拢紧衣襟,清晰听着里面的话,极力想要捕捉到孟慎廷的呼吸,但一丝也没有。

她不懂,这算什?么不得了的事吗,老爷子?既然还健在,她明天一大早就去跟孟停领证,根本?没有问题。

本?来就是被工作给耽误了,她很早,很早前就心心念念想着婚事,可?总怕不正式,不隆重,盼着等游戏内测,她能松一口气?的时?候,就要跟孟停结婚。

他的婚房,聘书,聘礼,婚书,礼服,早被他独自摩挲无数遍,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可?孟停在犹豫什?么。

祠堂里不再有声?音,一众孟家叔伯胆战心惊,迫切地退出来。

梁昭夕闪身到一边,没被人发觉。

等人影都离开后?,她走回去,刚想进门,就听到钧叔在里面很低声?问:“您的求婚准备得很久了,如果?眼下对梁小姐提,趁老爷子?闭眼前定下,那一切都好了。”

她站在门边,隔着烟火缭绕,望着孟慎廷遗世独立般的挺拔背影。

过半晌,他说:“我怕。”

梁昭夕心重重一抽。

孟慎廷陷在淡白的袅袅檀香中:“我怕不够知足,我怕操之过急,她爱我,已经是我得到的恩赐,我被她惯坏,只能接受她的纵容偏心,我提婚姻,怕看到她挣扎退缩的眼睛,我不比过去,我承受不了了。”

他肩上落了细碎的香灰,烟雾敛住他深邃面容。

他手落入长风衣的口袋,握住里面一只小巧精致的戒指盒,他几乎天天随身携带,可?从未拿给她:“我逼她的实在太?多了,该给她充足的时?间,让她适应与我分割不开的人生?,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何况三年?。”

梁昭夕无声?地停下脚步,咬住嘴唇,定定看他忽明忽暗的轮廓,及时?克制住想立刻冲进去的念头。

她往后?退开一步,当机立断转身,返回梧庭,就当做她从没出来过,也没听到他说的任何话。

下午回到青檀苑的家里,梁昭夕一切表现都极度正常,只是等孟慎廷处理公事的时?候,她谨慎又大胆的翻箱倒柜,找出两个人各自的证件,稳妥地藏进明天要穿的长裙衣兜里。

当晚她看似若无其事,腰却比任何时?候都软,双腿密不可?分地缠住他。

孟慎廷眼里透出滚烫凶烈的疯欲,她抵不住大叫,他咬着她耳廓嘶哑要求:“昭昭,再叫,叫给我听。”

她顺着太?阳穴滑下的泪,分不清是生?理性的激荡,或是心底酸胀到失语的宣泄。

深夜迷迷糊糊时?,梁昭夕紧贴在孟慎廷颈边,随着他脉搏微微起伏,她喃喃说:“明天去约会好不好,不过我们?要分头去,才有恋爱的感觉,上午八点半,我们?到约会地点见面,到时?候我把位置发给你。”

孟慎廷捏着她下巴轻柔晃晃:“梁小姐想玩花样吗。”

她点头:“玩爱你的花样。”

隔天一早,梁昭夕细致打扮,穿了她事先选好的长裙,化淡妆涂口红,扎起长发,完全按拍证件照的标准收拾自己。

她摸着兜里的证件,跌宕的心根本?静不下来,还要故作平静,笑眯眯去坐自己的车,跟孟先生?分头走。

在车库她刚转身,手臂就被扣住,孟慎廷拉回她,扭过她脸,手托着吻下去:“梁小姐,今天你没有给我早安吻。”

梁昭夕弯着唇:“但我会给孟先生?补偿约会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