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1 / 1)

梁昭夕一切正常,亲昵地跟宋清麦拥抱,小声说私密话,很多女孩子跑过来叽叽喳喳,她都热情回应,以?元颂为首的一群男生凑近,她也一样笑容明媚,声音轻快。

一大堆人都围着?梁昭夕,她过了许久才抽出空,不经?意回头看了孟慎廷一眼。

没人敢去沾孟董的边,走近他两步都需要勇气,所以?他始终独自站着?,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她被人群拥着?往前,他也没动,就?那?样一眨不眨,笔直地盯着?她,盯到满腔跳动着?窒疼,一下一下往身体深处剜割。

他下颌收紧,眼底的戾意要倾塌出来,她每句谈笑声都在?搅动他四分五裂的理智,他目光结着?冰,枷锁般笼着?她,所有声音堵在?咽喉,发不出,扭成缓慢的笑。

昭昭,看看我?,分给我?一丝关注,跟我?随便说些?什么,不要把我?遗留在?这里。

梁昭夕在?工作室替技术组解决了一个关卡,敲键盘的时候她几次揉手指,发现是指甲有些?长了,没有来得及修剪。

她忙完起身,没表现出流连,跟宋清麦表情自然地打了招呼,知?道时间到了,就?转身离开,等出了工作室,她所有生动神?色收得一干二净,只剩空白的淡漠。

坐进车里,孟慎廷把她搂到腿上,捏着?崭新?的指甲剪,给她慢条斯理修剪弧度。

他压抑地敛着?眸,眉心合拢,将她吞没包围似的钳制在?臂弯里,她对?别人的笑声还?在?耳边,此刻给他的却只是疏离。

孟慎廷手腕隐隐不稳,给她剪到最后一个时,梁昭夕毫无?预兆地出声:“孟慎廷,后天是我?爸妈的祭日,我?要去墓园祭扫,你?能?不能?别跟着?我?,让我?一个人,我?不想爸妈看见你?。”

祭日是真的,没有骗他,她每年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去,前几天出逃的时候,她租车的后备箱里还?装了几包提前买好的祭品,怕跑太远太荒了,无?处可买,她还?能?找个安全的地方默默烧掉。

很久过后,梁昭夕依然没有得到孟慎廷的回答,她以?为他不同意,轻声说:“你?不能?连这个都干涉,我?”

她话音未落,孟慎廷突然俯下身。

她还?背对?着?他,坐在?他腿上,他压下来,鼻梁嘴唇碾着?她柔软的脖颈,发出不可抑制的微微战栗。

他张口,深深咬住她肩:“你?跟我?说话了。”

梁昭夕愣住。

孟慎廷无?限度地箍着?她,要把她嵌进血肉,他沉缓低声,似命令似乞求:“别不理我?,别这样对?我?。”

他这一句极轻,恍若颤抖的耳语:“昭昭,我?疼。”

第59章 59 死而复生

梁昭夕以?为她已经麻痹, 可孟慎廷这样的话灌入耳中,还是搅出无法疏解的闷疼。

这种痛感?过份清晰,激起?她更大的无所适从?,她心?口涩得泛出苦味, 完全不知道应该怎样对待彻底摘下了面具的他?, 连之前?和他?沉默相处,除了不出声, 不交流, 其他?的都随他?意愿好像也做不到了。

她只想缩起?来,把自己藏住,彻底避开他?, 才能稍稍平息那些由他?掀起?的酸楚,湿漉,亏欠和难以?名状的怕。

梁昭夕手?指一动, 被他?耐心?修剪好的指尖倏然从?他?掌心?里抽走, 她默默蜷住, 拒绝再被他?抓握。

她刻意忽视掉他?宣之于口的疼,没有转头看他?, 就?当做她根本没听到,也不在乎,她轻声继续问:“墓园, 我能去吗。”

孟慎廷极度敏锐, 感?受到她细微的变化,把她躲开的手?强行扯回来, 铜墙铁壁地紧紧包住,垂眼埋在她发?间?,明知故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他?想骗她再多说两句话, 就?算只是重复之前?的也好,他?有多少个小时没听过她对他?开口了。

梁昭夕察觉出他?的意思,唇无声抿起?,人也一动不用,无论他?再有什么反应,她都和之前?一样,不给出一点?回音。

她的抗拒像把钝刀切割着,孟慎廷手?臂收得太狠,骨骼胀痛,他?跟她之间?已经无法再紧密,她真的要融入他?隐隐抽搐的胸腔里,但她仍像流沙,像一捧化掉的冰,让他?眼睁睁看着,从?他?狼藉的双手?间?滑走。

他?弯着脊梁,蛮横也脆弱地用力抱她,侧影投在暗色车窗上,一片冷抑孤伶的灰调,他?终于低低说:“我答应,你可以?去,我”

梁昭夕提前?截断他?的话:“既然答应,就?别提条件,你不要跟着我,不要在外面等我,也不要出现在墓园附近,我不想爸妈知道你的存在,让他?们为我担心?。”

孟慎廷罕见地有些直不起?背,伏在她单薄的身上,他?渴求她跟他?说话,又被她三?言两语凌迟。

他?竭力克制着满心?疯涌的剐痛,唇间?溢出短促的闷笑:“嗯,我知道,我不配,我没那个资格,我出现,就?代表着你被控制,被勉强,我不会去,刚才我只是想说,我如你所愿,你能不能稍微怜悯我,跟我多说一些,哪怕就?几个字。”

答案是不能。

他?应允之后,他?的昭昭不止是沉默,她开始躲避他?,不愿意接受他?任何拥抱触摸。

同一辆车里,她紧挨着车门,跟他?中间?隔开鸿沟。

回到家里,她不想与他?待在同一个空间?下,吃饭时她端着碗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不会抬头看他?一眼。

天黑了在床上,她卷着被子睡到最边缘。

他?身体里那些催人崩塌的窒痛实在忍受不了,手?指碰上她,她反射性缩起?肩膀,把他?当豺狼妖魔。

她在怕他?,排斥他?,她把自己放进一个单独的世界里,永远不准他?入内。

祭日当天,梁昭夕醒得很早,她睁眼时,被囚禁似的圈在男人臂弯里,她记得睡着之前?,她跟他?在床的两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他?拽过去,这样要把人搂窒息一般粗暴拥住的。

她从?孟慎廷怀里挣脱出去,躲着目光,没看到他?微微苍白?的脸色,她起?床快速整理好,素面朝天,穿一身简洁套装,拎起?随身的小包出门。

包的重量有些超出预料,她打开,发?现里面除了纸巾口罩这些,还有她几天不见的手?机。

梁昭夕这时候已经穿好鞋,面对门站着,脚步不由得停顿了一下,孟慎廷在她背后,他?身上那股凛冽的霜雪气比以?前?更冷更锋利,无所不在地围拢她,她明明跟他?保持了距离,却仍像被他?不顾一切地死死抱着。

她不禁深吸气,压住了想要看他?一眼的本能。

孟慎廷磁沉的嗓音在几天里飞快哑下去,像喝很多烈酒后的磨砺感?,一声一声低暗,隐藏的无数破口似乎随着发?声在渗血,粗粝地碾着人神经:“昭昭,我胃疼,你今天不在家,走之前?能不能转身看看我,就?当作是给我喂一口药。”

梁昭夕没有动,也不相信他?说的。

他?钢筋铁骨,这么长时间?,她就?没见他?哪里痛过软弱过,现在倒来骗她。

她怕被他?改造,更怕为他?心?痛,不懂该拿什么态度对待他?,干脆禁止靠近,不做选择。

梁昭夕坚持没回头,手?指抓紧包带,径直推门出去,只留给他空荡的关门声。

孟慎廷长久地伫立在玄关,外面天是阴的,屋顶的灯自动感?光亮起?,只照到他?的脚边,把他?完全遗落在昏昧的阴暗中,他?高大身影投映在墙上,脊背挺拔笔直,在她走后半晌,才不堪负荷地缓缓弯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