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林砚舟就骑着一辆半旧的自行车来到乔家。车后座用红布条绑了个崭新的坐垫,车把上还挂着两个洗得干干净净的苹果。
乔安宁背着个小布包走出来,王秀兰跟在后面,不放心地叮嘱:“到了县里别乱跑,跟着砚舟,早去早回。”
“知道了,妈妈。”乔安宁坐上自行车后座,轻轻抓住林砚舟的衣角。
林砚舟的身体瞬间僵了一下,随即深吸一口气,脚下猛地一蹬,自行车“吱呀”一声,载着两人往县城的方向驶去。
清晨的风带着露水的清凉,吹起乔安宁的裙摆和林砚舟额前的碎发。路上没什么人,只有车轮碾过石子路的“沙沙”声。
林砚舟蹬得很稳,心里却像被风吹起的涟漪,一圈圈荡开。他能感觉到身后女孩的呼吸,轻轻落在他的后背上,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砚舟哥哥,到了部队要注意安全。”乔安宁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嗯。”林砚舟应着,声音有点哑,“你在家也要好好读书,等我回来给你带京市的糖。”
“好。”
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县城。80年代的县城已经有了些热闹的模样,路边的小摊摆着五颜六色的发卡和气球,国营饭店的门口飘着白汽,自行车铃声此起彼伏。
林砚舟先带着乔安宁去了新华书店。他知道乔安宁爱看书,特意攒了半个月的零花钱,想给她买本像样的书当礼物。
在书架前转了半天,最后挑了本精装的《诗经》,递到乔安宁手里:“这个……你应该能用得上。”
乔安宁接过书,翻开第一页,上面印着淡雅的水墨画,心里暖暖的:“谢谢你,我很喜欢。”
从书店出来,林砚舟又带着她去吃了县城有名的馄饨。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来,撒着翠绿的香菜和虾皮,香气扑鼻。林砚舟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乔安宁:“你多吃点,长身体。”
乔安宁没推辞,笑着把自己碗里的虾皮拨了一半给他:“你也多吃点,到了部队要有力气训练。”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林砚舟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他赶紧低下头,呼噜呼噜地吃馄饨,掩饰自己的慌乱。
最让他紧张的还是去照相馆。县城的照相馆不大,门口挂着几张样板照,有穿着军装的男人,有抱着孩子的女人,笑得都很拘谨。
摄影师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看他们一个半大少年带着个小姑娘,笑着问:“拍合影?”
林砚舟的脸一下子红了,点点头,又赶紧补充:“是……是我妹妹,我要去当兵了,拍张照留纪念。”
乔安宁倒是落落大方,站在镜头前,对着摄影师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林砚舟站到她身边,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摄影师嫌他太僵硬,指挥道:“挨近点,自然点,笑一笑。”
他小心翼翼地往乔安宁身边挪了挪,胳膊几乎要碰到她的肩膀。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槐花香,心里的紧张突然就少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的甜。
“好了,看镜头!”摄影师举起相机,“一、二、三”
林砚舟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乔安宁。阳光透过照相馆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嘴角的梨涡浅浅的。他下意识地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咔嚓”一声,快门按下,将这一瞬间定格成永恒。
从照相馆出来,林砚舟把取照片的单子小心翼翼地揣进贴身的口袋里,像是揣着什么稀世珍宝。
他没告诉乔安宁,他还偷偷加洗了一张,就他和她的合影,他要自己留着。
夕阳西下的时候,两人骑着自行车往回走。林砚舟的话比来时少了很多,一路都在沉默。
快到村口时,他突然停下自行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红绳结,递给乔安宁:“这个……我娘编的,说能保平安。你戴着。”
红绳结编得不算精致,却很结实。乔安宁接过来,系在手腕上,红色的绳子衬得她的皮肤愈发白皙。“谢谢。”
林砚舟看着那个红绳结,又看了看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有些话,现在还不能说,等他从部队回来,等她再长大些,或许……或许那时候就能说了。
回到乔家院门口,乔安宁跳下车,笑着说:“今天谢谢你,我很开心。”
“我也是。”林砚舟挠了挠头,看着她走进院子,直到那扇木门关上,才恋恋不舍地骑上自行车离开。
第168章 旺铺出售
林砚舟带乔安宁去县城玩的第二天,白杨村的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离别的气息。
乔安宁坐在书桌前,手里摩挲着昨天林砚舟送的那本《诗经》,心里盘算着该回送他一份什么样的礼物。还有五六天他就要启程去京市了,这份礼物既要有意义,又得贴合他即将踏入军营的身份。
“钢笔吧。”乔安宁喃喃自语。林砚舟去了军事学院,肯定要用钢笔写家书、记笔记,送支好钢笔再合适不过。
更重要的是,她想在钢笔上刻几个字“保家卫国”。这不仅是林砚舟的愿望,也是她对这个即将穿上军装的少年最真挚的祝福。
打定主意,她去找乔文博:“二哥,你今天有空吗?能不能带我去县里一趟?我想给砚舟哥哥买支钢笔。”
乔文博正在整理从学校带回来的实验数据,闻言抬头笑了笑:“正好我今天没事,走吧。”
他对这个妹妹向来有求必应,更何况是为了感谢帮过家里不少忙的林砚舟。虽然林砚舟靠乔安宁考上的军事学院,但是从乔安宁小时候起,林砚舟都一直保护着自己的妹妹。
两人骑着自行车来到县城,直奔文具店。店里的钢笔款式不多,大多是英雄牌的,笔身漆黑,带着银色的笔尖,看起来简洁大方。
乔安宁挑了支笔杆略粗、握感扎实的,觉得正适合林砚舟这种即将开始高强度训练的人用。
“同志,请问这里能在钢笔上刻字吗?”乔安宁拿着钢笔问店员。
店员摇了摇头:“刻不了哦,我们这儿没这手艺。你要是想刻字,得去市里找王师傅,他是老手艺了,刻得又快又好。”
乔安宁略一思索,对乔文博说:“二哥,要不我们去市里吧?反正也不远。”
乔文博看了看天色,点头道:“行,这次放假回来,我看到了市里最近有很大的变化。上次搭车直接回家了,这次可以好好看看。”
县城离市里确实不远,坐长途汽车一个小时就到了。80年代的市里头,比县城热闹了不止一个档次。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地,沿街的商铺鳞次栉比,新开的服装店、电器店门口挂着鲜艳的招牌,引得路人驻足围观。小商贩们推着三轮车穿梭在人群中,叫卖声此起彼伏,充满了勃勃生机。
乔安宁将钢笔给王师傅后就拉着乔文博到处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