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知道今天这事让大家心里不痛快。但我要说的是,这不是头一遭,也不会是最后一遭。”

她扫了眼几个孙子,语气加重了几分:“乔家现在日子好过了,文凯、文博考上大学,往后都是要吃公家饭的。村里村外,眼红的、想攀附的,多了去了。你们几个小的,给我把心收一收,专心念书,少琢磨那些情啊爱啊的!”

“尤其是跟女同志打交道,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奶奶李秀莲的目光像探照灯,在乔文凯几个身上扫过,“不准单独跟女性待在一个屋里,门窗都敞着也不行!往后再遇到什么落水、落难的,喊人帮忙就行,不准自己上手!记住了,你们的手是拿笔杆子的,不是随便什么烂事都能沾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去别人家做客,单独给你们倒的茶水别喝,离开座位再回来,杯子里的水也别碰。”说这话时,她特意抬眼瞥了大伯乔建国一下,眼神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

乔建国脸上一红,无奈地抠了抠后脑勺,把头埋得更低了。乔安宁心里清楚,奶奶这是在说大伯年轻时候的事当年大伯乔建国就是一杯茶水被张桂英给害了。

奶奶李秀莲没理会乔建国的窘迫,转头看向三个儿媳妇,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力度:“兰云、秀兰、小梅,你们三个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做媳妇没得说,我一百个满意。但你们得记着,管好自己男人。”

她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要是哪个管不住自己,在外头胡来,或者被人勾搭上,别怪我老婆子心狠。到时候我只要你们这几个儿媳妇,儿子我不认,孙子孙女也不准认他!谁要是敢因为外头的野女人提离婚,我李秀莲就拿菜刀剁了他的腿!”

这话听得几个儿子脖子一缩,乔建国三兄弟赶紧表态:“娘您放心,我们绝不敢!”

第165章 悲催大伯

奶奶李秀莲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最后把目光落在爷爷乔德山身上,慢悠悠地说:“你……”

爷爷乔德山正抽着烟,闻言赶紧把烟袋锅子往鞋底一磕,笑道:“你放心,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谁还能惦记?”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宁宁李秀莲瞪了他一眼,“你那热心肠得改改!帮人可以,但得有分寸,别什么烂摊子都往家里揽,最后祸祸了儿子孙子!往后再帮人,但凡有女的在场,必须带着我,或者让儿媳妇跟着。”

她又转向其他人:“你们也一样,你带人出门,把媳妇儿带上;文凯你们几个小子,要么带我,要么带你们娘,要么带宁宁总之,不能单独跟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

爷爷乔德山这才收起笑,正色道:“你们奶奶这话在理,必须听。”他看向乔文凯,语气沉重,“这次要不是宁宁心细跟着,你说不定真就被王小六家迷晕在屋里了。就算没迷晕,你真跳下去救了那丫头,浑身湿透地抱在一起,到时候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那种满肚子算计的姑娘,咱乔家消受不起!”

说这话时,他也意有所指地看了乔建国一眼。

乔建国这次没低头,反倒扭头瞪了乔文凯一眼,那眼神明明白白:要不是你招的这些烂事,老子能被爹妈轮番点名?你小子给我悠着点!

乔文凯被瞪得脖子发红,赶紧低下头,心里又愧又悔若不是妹妹机灵,自己这次怕是真要栽了。

乔安宁抱着乔文霖,听着爷爷奶奶训话,心里暗暗点头。奶奶这是在立规矩,用最直接也最管用的方式,给全家人划下一道安全线。在这个人心渐活、诱惑渐多的年代,这样的严谨和警惕,比什么都重要。

月光渐渐移到中天,槐花香浓得化不开。奶奶李秀莲看大家都听进去了,才放缓了语气:“我知道这些规矩看着严,但都是为了你们好。咱乔家没什么大本事,就指望孩子们走正道、有出息。谁要是敢坏了家风,别怪我不认人。”

“都记住了?”

“记住了!”一大家子人齐声应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行了,都回屋睡觉吧。”奶奶李秀莲挥挥手,自己却没动,看着儿孙们一个个进屋,眼神里才露出几分疲惫。

爷爷乔德山凑过来,给她递了袋旱烟:“别愁了,孩子们都懂事。”

奶奶李秀莲叹了口气:“树大招风啊。日子越好,越得小心。”

乔安宁最后一个进屋时,听到爷爷奶奶还在低声说着什么。她知道,奶奶今晚的话,会像一颗种子,落在每个乔家人心里,生根发芽,长成守护这个家的篱笆。

回到自己房间,乔安宁坐在桌前,借着月光翻开那本《北美外科临床》。书页上的外文单词密密麻麻,像无数个等待解开的谜题。

她想起白天的闹剧,又想起奶奶的训话,心里渐渐明了无论在哪个年代,守护自己珍视的东西,都需要智慧,更需要勇气和底线。

第166章 砚舟邀请

1980年的夏末,空气里还残留着暑气的余温,白杨村的玉米已经结出饱满的棒子,沉甸甸地压弯了秸秆。

离军事学院开学还有一周,林砚舟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又一次走到了乔家院门口。

他这阵子来得格外勤,说是请教问题,其实更多时候只是坐在院子里,看乔安宁写作业、翻译书稿,或者帮着做些杂活。

乔家人都知道他要去当兵了,待他格外热络,尤其是奶奶李秀莲,总往他手里塞煮鸡蛋,说“到了部队要好好干,给咱村里争光”。

今天林砚舟却有些不一样,站在门口搓了半天手,才鼓起勇气喊:“宁宁在家吗?”

乔安宁正在屋里整理翻译好的书稿,听到声音走出来,依旧是那条干净的碎花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额前的碎发被阳光照得泛着浅金色。“砚舟哥哥,有事吗?”

看到她的瞬间,林砚舟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不由自主地发烫。他赶紧低下头,声音有点发紧:“我……我想请你去县里玩一天,就明天。”

乔安宁有些意外:“去县里?”

“嗯。”林砚舟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恳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一是想谢谢你,要不是你帮我,我肯定考不上军事学院。二是……我这一去北京上学,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想……想跟你去拍张照,留个纪念。”

他说得坦诚,乔安宁看着他眼里的期待,没理由拒绝。从小到大林砚舟帮了她不少,但凡村里小孩子欺负自己,是他第一个站出来挡在她身前;下雨天她忘带伞,是他默默把伞塞给她,自己淋着雨跑回家。这份情谊,她记在心里。

“好啊。”乔安宁爽快地答应了,“我跟我妈妈说一声。”

林砚舟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痛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上瞬间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太好了!那我明天一早就来接你!”

看着他几乎是蹦着跳着离开的背影,乔安宁忍不住笑了笑这个即将踏入军营的少年,骨子里还是带着孩子气。

其实林砚舟的心思,远比他表现出来的复杂。

七岁那年,他指着那个小丫头,奶声奶气地说“我要娶宁宁妹妹”。这话后来成了村里的笑谈,每次有人提起,他都会红着脸跑开,心里却悄悄把这句话当了真。

这些年,他看着乔安宁从一个只会咿呀学语的婴儿,长成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看着她在读书会里条理清晰地给大人讲题,看着她捧着外文书籍时专注的侧脸。他总觉得这个妹妹和别人不一样,聪明、沉静,像埋在土里的珍珠,越长大越发光。

他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不是喜欢。乔安宁才十岁,比他小七岁,说“喜欢”显得荒唐;可要说不喜欢,每次看到她,心里就像揣了只小兔子,跳得格外欢。

有时在读书会里,他什么也不做,就偷偷看她一眼,看她低头写字时嘴角微微抿起的样子,就觉得心里踏实。

这次去县里,感谢是真的,想拍照也是真的。但他还有个藏在心底的念头他想偷偷跟乔安宁拍张合照,最好是那种挨得近一点的,他要把照片揣在怀里带到京市去。

训练累了的时候,想家的时候,拿出来看看,就好像她还在身边,像以前那样,用清脆的声音给他讲题。

1234556

第167章 拍照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