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柱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点了点头：“行，跟紧点，别乱跑。”

第149章 是不是怕

一行人往村西头的知青点走去。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路边的野花星星点点地开着，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清香，可谁都没心思欣赏这景色。

几个女知青还在小声议论着林梅的“好运气”，王德柱却一路没说话，只是脚步迈得有些急。

乔安宁跟在他身边，心里快速梳理着疑点：林梅学习差却考上顶尖大学，不合常理；录取通知书由她自己单独领取，没有旁人见证；对通知书异常保密，不愿让人查看；现在又以“不舒服”为借口，迟迟不露面……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她的录取通知书有问题。

而最有可能被顶替的，就是同样报考了浙大、成绩优异却落榜的燕子。

想象到燕子姐得知自己没被录取时，那强忍着泪水的样子，乔安宁的心就沉了下去。

那个总是安安静静坐在读书会角落，笔记记得工工整整的姑娘，为了高考熬了多少夜，吃了多少苦，她都看在眼里。如果真的被人冒名顶替，那对燕子姐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

知青点的土坯房在春日的阳光下泛着浅黄，院墙根的杂草刚冒出头，被风一吹轻轻摇晃。

领头的短发女知青上前推开虚掩的木门，门轴发出“吱呀”的轻响，一行人刚走进院子，就见林梅正蹲在屋门口，把几件叠好的衣服往帆布包里塞，动作慌张得像是在赶时间。

“林梅，你不是不舒服吗？”短发女知青皱着眉问，语气里满是疑惑刚才还说感冒难受，这会子倒有精神收拾行李了。

林梅手一抖，叠好的衬衫掉在地上，她慌忙捡起来，脸上挤出不自然的笑：“是……是不舒服，躺了会儿更难受，想着起来动一动，发发汗可能就好了……”

她说着，眼神不自觉地瞟向众人身后的王德柱，脚步悄悄往门口挪了挪，像是想把门挡住。

“别收拾了，村长来看你了。”戴眼镜的女知青指了指王德柱，“顺便来给你开介绍信，省得你晚上再跑一趟。”

“啊？开介绍信？”林梅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赶紧压低，摆着手往后退，“不用麻烦村长了！真的不用！我晚上自己去村部就行，不耽误事的！”她的目光死死盯着王德柱手里的印泥盒子，像是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王德柱站在院子中央，双手背在身后，脸上依旧挂着笑，眼神却锐利了几分：“不麻烦，我都来了，顺手的事。把录取通知书拿出来吧，我登记一下信息，盖了章你就能安心收拾行李了。”

“拿……拿录取通知书？”林梅的脸“唰”地白了，手指绞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布里，“不……不用看了吧？我都记着呢，名字、学校都没错，您直接写就行……”

“为什么不用看？”王德柱往前迈了一步，阴影落在林梅身上，“按规矩，开介绍信得核对通知书信息，万一写错了，耽误你上学咋办？”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乔安宁往前站了站，仰着小脸，语气天真又带着关切：“林梅姐姐，你是不是怕呀？”

林梅一愣：“我怕什么？”

“怕有人像隔壁村那样，顶替你的名字上大学呀。”乔安宁眨着大眼睛，声音清亮，“我刚刚放学路上听见有人说，邻村有个姐姐的通知书被人换了，差点没去成大学。你把通知书给我们看看，我们都能给你作证呀！要是真有人敢顶替你，白杨村的人肯定帮你说话！”

这话像是戳中了林梅的痛处，她猛地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又很快掩饰过去，梗着脖子说：“我才不怕！谁能顶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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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质问林梅

“那可不一定。”一直嫌弃林梅的那个女知青突然开口，抱着胳膊冷笑，“你不肯给我们看通知书，该不会是你顶替了别人吧？我可听说了，村南边的燕子也报了浙大，她学习比你好十倍，怎么偏偏你考上了她没考上？”

“对呀！我也觉得奇怪！”旁边立刻有村民附和，“燕子那丫头天天在读书会学到半夜，笔记记得比谁都认真，怎么会落榜？”

“而且她俩报的同一所学校，哪有这么巧的事？”

“林梅，你说实话，是不是把燕子的通知书藏起来了？”

质疑声像潮水一样涌来，林梅被问得节节后退，后背抵到门框上退无可退，她涨红了脸，声音尖利起来：“我没有！你们别胡说！是我自己考上的！凭什么怀疑我？”

“有没有胡说，拿通知书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短发女知青往前逼近一步，“你要是心里没鬼，怕什么？”

“我凭什么给你们看？”林梅像是被激怒了，猛地提高音量，双手叉腰站在门口，“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我的东西！我爱给谁看就给谁看，你们管不着！”

王德柱看着她这副色厉内荏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八成把握，他收起笑容，语气严肃起来：“林梅，话不是这么说的。你拿不出录取通知书，我就没法给你开介绍信。这是村里的规矩，谁都不能破例。”

“村长！你不能这样！”林梅急得快哭了，眼眶红红的，“我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你不能因为他们几句话就不给我开介绍信啊！”

“我不是不给你开，是你不符合规矩。”王德柱寸步不让，“你连自己被哪所大学录取都证明不了，我怎么给你开“升学迁移”的介绍信？万一你是想借故离开，出了问题谁负责？”

林梅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站在原地掉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

乔安宁看火候差不多了，轻轻拉了拉王德柱的衣角，柔声说：“村长爷爷，咱们别为难林梅姐姐了。她不愿意给咱们看，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林梅听到这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就是！我有我的道理！”

可乔安宁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天真，说出的话却像一把软刀子：“其实想看也不一定非要她拿出来呀。咱们可以去公社找邮递员叔叔问问，他肯定记得当时给谁送了浙大的通知书。我听姐姐们说，林梅姐姐是在村口单独拿到的通知书，邮递员叔叔记性好，说不定还记得呢。”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实在不行，还可以打电话给浙江大学问问呀，学校肯定有录取名单的。或者写信去查，就是慢了点，但总能查清楚的。方法多着呢，对吧？”

“不可以！你们不能这么做！”林梅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尖叫起来，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都在发抖。

“为什么不可以？”王德柱的声音冷得像冰，“你不是说通知书是你的吗？查清楚了对你不是更好？省得大家怀疑你。”

林梅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惊恐地看着众人。她怎么敢让他们去查？邮递员明明说过，那封寄燕子的通知书，是他不小心送错了地方；她更不敢让学校查，名单上根本没有她的名字！

看着林梅这副样子，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明白不对劲了。几个女知青交换了一个眼神，眼里都带着愤怒和鄙夷她们天天熬夜苦读，却被这样一个投机取巧的人踩在头上，换成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林梅，你到底有没有拿到浙大的通知书？”短发女知青厉声问道，“那通知书到底是谁的？”

“我……我……”林梅的嘴唇哆嗦着，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流，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第151章 一头撞死

知青点的争执声越来越大，惊动了住在附近的村民。起初只是三三两两的人探头探脑，后来听说可能是录取通知书出了岔子，跟村南的燕子有关，来的人就越来越多，把不大的院子挤得水泄不通。

知青们站在一旁，神色复杂。他们都是读过书的人，知道随意翻别人东西不妥，更何况不少人刚拿到录取通知书，正怕惹事上身，谁也不想掺和这档子事。

王德柱是个男同志，面对女知青的包袱，更是不方便动手，只能皱着眉站在原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乔安宁被人群挡在后面，小小的身子根本挤不进去。她知道林梅肯定把通知书藏起来了，可自己力气太小，就算冲上去也会被拦住，只能急得在原地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