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不开周明，对不对？”乔安宁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把利剑，直刺人心，“你害怕他考上大学，就不要你了！你觉得他上了大学，你就配不上他了！所以你就想毁掉能帮他的人，想让他永远留在村里，跟你一样！”
她一边说，一边往前走，虽然只有七岁，个子刚到莲花的腰，可那眼神里的锐利和气势，却让莲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到墙角，退无可退，“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吓得浑身发抖。
“你胡说！我没有！”莲花捂着脸哭喊，却没了刚才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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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知道错了
这时，莲花的爹娘挤了进来，看到女儿坐在地上，她娘赶紧扑过去抱住她，对着乔家人哭求：“德山叔，建军兄弟，孩子们小，不懂事，是莲花想岔了，她真不是故意的……您就高抬贵手，饶了她这一次吧……”
她爹也跟着作揖：“宁宁丫头，是叔对不住你，没教好女儿。你要打要骂都行，别跟她一般见识……”
“想岔了？”乔安宁看着他们，眼神冰冷，“就因为她想岔了，别人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吗？就因为她想岔了，就可以随便杀人吗？”
她转向人群，声音清亮：“大家想想，要是我当时没怀疑她，没让我哥哥们跟着；要是我不会游泳，掉进那么冷的河里，是不是当场就死了？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说我已经离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逍遥法外了？”
这话像一块石头，投进了人群，激起了千层浪。
“这可不行！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就是！哪能一句“想岔了”就完了？这要是放过她，以后还不得翻天？”
“宁宁免费帮咱村孩子补课，她倒好，反过来要人命！这种人心肠太毒了！”
尤其是那些家里有孩子准备参加高考的，更是义愤填膺。
“我们家小子全靠宁宁辅导呢！这要是宁宁有个三长两短，我跟她没完！”
“必须严惩！不然以后谁还敢做好事？”
莲花的爹娘脸色惨白，再也说不出求情的话，只能抱着女儿瑟瑟发抖。
乔安宁看着坐在地上的莲花，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觉得你配不上他，那你为什么不努力？为什么不也来读书会学习？周明能考大学，你为什么不能？就算今年来不及了，明年、后年还有机会！只要你肯学，我不信你考不上！”
“就算考不上好大学，考个专科、中专也行啊！就算周明不等你了，等你自己优秀了，眼界开阔了，还怕遇不到更好的人吗？”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你这种行为，不是喜欢，是自私！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是想拖着别人跟你一起烂在泥里！”
这番话，说得在场的年轻人都低下了头，若有所思。是啊，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应该一起变好吗？怎么能因为害怕失去，就去害人呢？
莲花的娘听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对对对！宁宁说得都对！莲花，你听到了吗？以后好好跟宁宁学，咱也考大学！”
她又转向乔家人，“德山叔，您看宁宁都这么说了，她真知道错了，您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原谅？”爷爷乔德山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他往前走了一步，浑浊的眼睛盯着莲花一家，“我家宁宁心善，帮你们看病，教村里孩子读书，可你们呢？你们想让她死！现在一句“知道错了”，就想让我们原谅？”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煤油灯都晃了晃：“我捅你一刀，再跟你说句对不起，你能原谅我不？不行！这事必须报公安！这种心肠歹毒的，必须抓起来法办！”
“对！报公安！”
“抓起来！不能让她再害人了！”
“送公安局去！”
村民们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像浪潮一样淹没了莲花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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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高抬贵手
读书会里的喧闹渐渐平息，只剩下煤油灯芯偶尔爆出的轻响，和莲花压抑的啜泣声。
村长王德柱看着僵持的局面，刚刚乔安宁说的很清楚真把莲花送公安，以现在的法律条文，未必能定多大的罪，反倒会让两家人彻底结仇，以后在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难处更多。可要是就这么算了，乔家肯定咽不下这口气，村民们也不会答应。
他搓了搓手，走到爷爷乔德山面前，语气恳切：“德山哥，我知道宁宁受了委屈，这事换谁家都得急眼。但莲花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一时糊涂犯了错。真送公安，她这辈子就毁了，她家也等于塌了天。”
爷爷乔德山闷头抽着旱烟，没说话。乔安宁在旁边轻轻拉了拉爷爷的衣角来时路上，她已经跟爷爷分析过，莲花的行为虽然恶劣，但在这个年代的法律框架下，确实够不上“犯罪”，最多算民事纠纷，真报公安，大概率也是调解了事。爷爷刚才喊着要报公安，更多是为了震慑对方。
王德柱见乔德山没反驳，赶紧趁热打铁：“我看这样，让莲花家赔宁宁100块钱作为安抚费，算是给孩子补补身子，也给乔家赔个不是。再让莲花写份认罪书，白纸黑字写明自己的错处，一份给乔家，一份由村里存档。德山哥，您看这样中不中？”
100块钱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足够普通农家过上半年。莲花的爹娘听到这话，脸都白了，她娘刚想求情，就被乔德山冷冷的眼神逼了回去。
“100块？”爷爷乔德山磕了磕烟杆，慢悠悠地说，“德柱，你也知道，宁宁现在是读书会的会长，多少孩子等着她讲题？多少人指着读书会考大学？这要是宁宁有个三长两短，耽误了多少人的前程？”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200块！少一分都不行！其中50块交到村里，专门用来支援大伙读书买笔墨纸砚也好，修修补补读书会的屋子也罢，都用在正途上。剩下的150块，给我家宁宁养身子，这总不过分吧？”
这话一出，屋里顿时静了。莲花的爹急得直跺脚：“德山叔！200块我们实在拿不出来啊！家里刚秋收，除去口粮和欠账，根本没多少余钱……”
“拿不出来也得拿！”乔建军在旁边帮腔，“我家宁宁差点没命，这点钱算多吗？”
村民们起初也觉得200块太多，但一听有50块要投入到读书上，态度立刻变了。
“我觉得中！50块支援读书，这是给咱全村人谋福利！”
“就是！谁家没个上学的娃？说不定以后就能用到这笔钱！”
“莲花家要是连这点钱都舍不得出，就是没真心认错！”
议论声一边倒地支持乔家，莲花的爹娘看着群情激愤的场面，知道再讨价还价也没用，只能咬着牙应承下来：“行……200就200……我们给……”
王德柱松了口气，赶紧让人去叫莲花的奶奶回家拿钱家里的钱匣子一般都由老人管着。又找了张纸和笔，让莲花写认罪书。
莲花趴在桌上，手抖得握不住笔，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纸上，晕开一个个墨点。她娘在旁边急得直催：“快写啊！就写你不该骗宁宁，不该推她下河，以后再也不敢了……”
莲花咬着牙，一笔一划地写着，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子绝望。写完后，她在村长的监督下，按了手印，一份交给乔德山，一份由乔福贵收进了村办公室的抽屉。
没过多久，莲花的奶奶颤巍巍地来了，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蓝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皱巴巴的钱，有角票，有块票，最大的面额是十块，显然是翻箱倒柜凑出来的。
她数了两遍，确认是200块，才恋恋不舍地递给乔德山，嘴唇哆嗦着：“德山老弟……求您高抬贵手，别再为难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