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乔德山正在柜台后算账，闻言抬头，见是林家父子和林母，眼睛一亮，连忙放下算盘迎上去：“这不是小林吗？你们咋来了？快进来坐。”

林砚舟跟在父母身后，手里也拎着个布包，里面是母亲做的酱菜。他笑着打招呼：“乔爷爷，乔奶奶，我们来看看您二老。”

奶奶李秀莲也从后厨走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热情地招呼：“快进来快进来，外面热。小梅，给小林倒茶！”

爷爷乔德山领着三人往后院走。后院比前院安静些，几棵石榴树长得正旺，枝头挂着红彤彤的果子。乔文凯正在给花浇水，乔安宁则坐在葡萄架下看书，见他们进来，都笑着起身打招呼。

“林叔，林婶，砚舟哥哥。”乔安宁合上书，眼里带着好奇，走到林砚舟身边低声问道“你们这是……决定好了？”

林砚舟挠了挠头，坦诚道：“还没完全定。他们还是有些犹豫，我就说带他们来饭馆看看，问问你们家的情况，再做决定。”

乔安宁了然，笑着点头：“来看看没问题，多了解了解总是好的。但要说意见，这毕竟是你们家的事，关系到往后的生计，我们确实不好多说。”

“我知道。”林砚舟眼里闪过一丝暖意，“找个理由带他们出来见见世面罢了，看完了再说。”

“那行，你们随便看，有啥想问的尽管开口。”乔安宁把他们往石桌旁引，“先坐下歇歇，喝杯水。”

其实林父林母心里早有掂量。这些年，乔家从白杨村订的菜越来越多，鸡鸭鱼肉、时鲜蔬菜，每次都给足价钱，光是这笔进项，就让林家日子宽裕了不少。

他们知道乔家饭馆生意好，却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毕竟是世代务农的家庭，没见过做生意的门道，更没遇到过像乔安宁这样总能冒出新奇想法的小辈，心里既羡慕又胆怯，总怕自己没那个本事，砸了家底。

歇了没一会儿，林母就坐不住了，拉着正好路过的王秀兰问东问西。林父也跟着乔建民进了后厨，眼睛瞪得溜圆，看着那口比家里大十倍的铁锅，还有墙上贴着的花花绿绿的菜谱，满是好奇。

林砚舟则被乔文轩拉着，去看他新研究的记账本，说是用了“新方法”，比以前清楚多了。

前院大堂里，林母看着络绎不绝的客人，小声问王秀兰：“秀兰，你家这生意咋这么好？我瞅着从早到晚就没断过人。”

王秀兰正给客人端上一盘红烧肉，回来时擦了擦汗，笑着说：“其实也没啥诀窍，主要是宁宁那丫头提醒我们的。现在老百姓手里有俩钱了，做生意的也多，咱不能像以前国营店里那样，客人来了还摆着脸子。得让他们觉得，来饭馆吃饭就跟回自个儿家似的，态度得好，笑脸得足。”

她指着墙上的黑板，上面写着“本月新品：水晶虾饺、酸梅汤、凉拌马齿苋”，继续道：“再就是得有新鲜玩意儿。客人为啥总来？除了味道合口，就是图个新鲜。宁宁说这叫“保持新鲜感”，每个月都让她小叔跟她一起琢磨新菜谱，出个两三样新品，人家才愿意常来。”

林母听得连连点头，眼睛里渐渐有了光。她以前总觉得做生意就是“卖东西”，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门道。

第303章 娘想通了

后厨里，林父看着乔建国把一大锅火锅底料炒得香气扑鼻，忍不住问：“建国，你们这生意是不是一直这么好？我瞅着冬天天冷，也没啥人愿意出门吃饭吧？”

乔建国哈哈一笑，用锅铲指了指院子里摆放着的几个铜火锅方桌：“以前也愁过冬，后来宁宁出主意，说开火锅。你想啊，冬天冷飕飕的，一家人围着火炉吃火锅，热乎！那阵子生意比夏天还好。”

他又指着冰柜，里面冻着自家做的冰棍和酸梅汤：“到了夏天，天热得不想吃饭，宁宁又琢磨出冷饮甜品，还加了冰啤酒和烧烤。这么一弄，不管啥季节，总有客人来，虽说不是天天爆满，但也不愁没生意。”

林父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以前总觉得，做生意就得“一条道走到黑”，卖啥就一直卖啥，没想到还能跟着季节变花样。

傍晚时分，客人渐渐少了。林父林母帮着收拾碗筷，看着乔家人忙而不乱的样子，听着他们随口聊起“到京市后要买两个冰柜”“得再请个人专门负责老家的火锅底料”，心里那点犹豫，不知不觉就淡了。

晚饭前，林父林母拉过林砚舟，刚想问他们怎么了，林母却先开了口：“砚舟，娘想通了，跟你去京市。”

林父也点了点头，语气比来时坚定多了：“乔家能从村里走到市里，再去京市，咱为啥不能试试？他们能做到的，咱努努力，就算做不到那么好，总不至于饿肚子。”

林砚舟又惊又喜：“真的？你们想通了？”

“想通了。”林母看着饭馆里亮堂堂的灯光，笑着说，“刚才秀兰说的对，人得知足，也得知进。咱以前在村里，能吃饱穿暖就知足了，现在有机会往高处走，为啥不走走看？”

林父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在京市待了这么久，比我们懂。到了那边，咱听你的，先从小的做起，哪怕开个早餐铺，只要肯下力气，总能行。”

林砚舟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笑着说：“放心吧，爹，娘，肯定行。”

林砚舟知道，自己爹娘不是没勇气，只是缺个“亲眼看到”的契机。现在他们看到了乔家的日子是怎么一步步好起来的，看到了做生意的门道不止“埋头苦干”，心里自然就有了底。

没一会儿，大堂里的八仙桌已经拼成长条，乔家与林家的碗筷交错摆放，空气中弥漫着炖肉的醇厚香气与新蒸馒头的麦香，混着几分说不出的暖意。

林父林母坐在桌边，手里摩挲着粗瓷碗沿，脸上带着几分拘谨，却又难掩好奇。乔德山示意大家动筷，自己先夹了块红烧肉，笑着说：“别客气，就当在自个儿家。”

林砚舟给母亲夹了块排骨，轻声道：“娘，尝尝这个，乔奶奶做的红烧肉，比家里的入味。”

林母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嗯，是好吃，肉烂乎，味儿也正。”

饭过三巡，林砚舟放下筷子，看向爷爷乔德山：“乔爷爷，我爸妈想通了，打算跟我们去京市，开个小早点铺。明天您要是不忙，能不能带我们也去看看铺子？帮我们参谋参谋。”

爷爷乔德山正喝着小酒，闻言点了点头：“行啊，都是街坊邻居，这点忙还是要帮的。早点铺不用太大，临街就行，人流量得跟上。”

第304章 就赖着你

乔安宁在一旁听着，忽然开口：“大妈，林叔林婶要是开早餐店，您能帮忙教教他们别的早点做法不？总不能光卖臊子面，品种多点，客人选择也多。”

周兰云正给乔安宁夹着菜，闻言笑道：“这有啥不行的？我们家又不做早点，没啥冲突。我会做的油条、麻团、菜包子，都能教给他们。宁宁不是还研究过几种新式早点的做法吗？到时候也让她写写菜谱。”

林父林母连忙放下碗筷，对着周兰云和乔安宁连连道谢：“这咋好意思呢……太麻烦你们了。”

“客气啥。”乔安宁摆了摆手，看向林砚舟，眼里带着笑意，“其实这都是砚舟哥哥早就想到的。他跟我说，这些年多亏了林叔林婶还有哥哥嫂嫂的支持，他才能安心读书、上军校。现在他有能力了，就想好好照顾你们，让哥哥嫂嫂们能专心顾好自己的小家。所以不管是店铺、房子，还是早点手艺，他心里早就盘算得明明白白了。”

这话一出，林父林母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林砚舟身上，眼里满是惊讶。他们一直以为，儿子让他们去京市开早点铺，只是不想让他们再下地受累毕竟种地太辛苦，风吹日晒的。却没想到，这孩子心里竟藏着这么多想法，连哥哥嫂嫂的难处都考虑到了。

林母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想起林砚舟小时候的事：那时候家里穷，几个孩子挤在一间土坯房里，能读到高中的只有砚舟一个。自从他上了高中，家里的鸡蛋从来都是攒着给他带学校；哥哥嫂嫂种地分的钱，一大半都贴补给了他的学费和生活费；儿媳妇们心灵手巧，砚舟身上穿的衣服、脚上的布鞋，全是她们一针一线做的……

他们总觉得，一家人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从没想过要什么回报。可这孩子，竟把这些都记在了心里，还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林父沉默了半天，伸出粗糙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林砚舟的肩膀，喉咙里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好小子……”

林母抹了把眼泪，带着哭腔却又笑着说：“那说好了，到了京市，不管赚了钱还是亏了本，我跟你爹就赖着你了，哪儿也不去了。”

林砚舟看着母亲泛红的眼眶，心里又酸又暖，用力点了点头：“好！你们就踏踏实实住着，有我在，饿不着你们。”

乔家人看着这一幕，心里都有些动容。爷爷乔德山叹了口气：“养儿能有这份心，值了。小林啊，你这孩子，跟你爹一样，实在。”

乔文栋在一旁插了句嘴：“砚舟，到时候你们家早餐店开起来，等我去了京市，我一定去捧场！”

这话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刚才有些伤感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