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舟的耳根微微发烫，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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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真没的说

1984年的盛夏，天光透亮得格外早。清晨五点多，东方刚泛起鱼肚白，京市的胡同里已经有了动静。

卖豆浆的三轮车叮铃作响，晨练的老人提着鸟笼慢悠悠踱步，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槐花香和早饭的香气。

林砚舟坐在军绿色的吉普车副驾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这是他特意跟导师张首长“借”的车说是蹭车，其实是张首长听说他要去买房子，笑着挥挥手让司机送他一程。

“年轻人办事利索点好，早买早安心。”首长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车已经稳稳停在了胡同口的老槐树下。

“林参谋，就在这儿等？”司机师傅熄了火，转头问他。

“嗯，麻烦您了李师傅。”林砚舟推开车门，军绿色的衬衫被晨风吹得微微鼓荡，“他们应该快到了。”

他站在槐树下，目光投向胡同深处。昨天约好在这里碰头，乔安宁说乔文轩认路，会带着她从学校穿近道过来。

晨露打湿了他的军鞋，带着丝丝凉意，可他心里却暖烘烘的，像揣了个小太阳。

没过多久，就听到乔文轩咋咋呼呼的声音：“砚舟，这儿呢！”

林砚舟抬头，就看到乔文轩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车后座坐着乔安宁。

她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像只早起的黄莺。晨光落在她脸上，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黑葡萄。

“砚舟哥哥，早啊。”乔安宁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手里还攥着两个热乎乎的糖火烧，“刚路过早点摊买的，你尝尝。”

“早。”林砚舟接过糖火烧，指尖触到她的温度，心里微微一动，“等很久了？”

“没多久，刚到。”乔文轩把自行车支好，拍了拍袖子上的灰，“走吧，先去街坊邻居那儿问问。我昨儿就找同学打听了，这胡同里住的大多是老京市人，最是热心肠。”

三人顺着胡同往里走，青石板路被踩得光滑，墙根下的牵牛花爬得老高，开得热热闹闹。

乔文轩走到一户挂着“光荣军属”木牌子的院门前，轻轻敲了敲：“有人在家吗？”

（“光荣军属”的牌子，根据相关资料记载，当时大队干部会在春节等节日期间，带着崭新的木制“光荣军属”牌到军属家中进行慰问，并将牌子钉在门口合适位置。）

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手里还拿着个蒲扇：“谁呀？”

“奶奶您好，我们是来打听隔壁那两套四合院的。”乔文轩笑得一脸乖巧，“听说要卖，我们想问问情况。”

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见都是面善的年轻人，脸上露出笑意：“哦，你们是来买老张家的房子啊？那可是好人家，老两口在这儿住了一辈子，邻里和睦，从来没跟人红过脸。”

“那房子没问题吧？有没有什么说道？”乔文轩追问。

“没说道没说道。”老太太摆摆手，“就是老两口年纪大了，女儿非要接去住，才舍得卖的。房子结实着呢，去年还重新翻修过屋顶，不漏雨。”

三人又接连问了几家邻居，说法都大同小异。都说房主一家是厚道人，房子也没什么纠纷，价格更是比周围便宜了不少，对房子十分爱护，也不缺钱，就是想找个同样爱护房子的人出售。

“看来没问题了。”乔文轩松了口气，冲乔安宁挤了挤眼，“你这眼光，真没的说。”

乔安宁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笑着说：“那我们去交易所等房主吧。”

第292章 再添一房

房地产交易所刚开门，工作人员就迎了上来：“三位来得真早！房主已经在路上了，估计还有十分钟到。”

三人在长椅上坐下，乔文轩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开始给乔安宁和林砚舟“科普”过户注意事项：“等会儿签合同，一定要看清楚房主的身份证、房产证是不是对得上，有没有共有人。钱最好走交易所的监管账户，别直接给现金……”

他说得头头是道，倒像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把他法学院学生的专业表现得淋漓尽致。

正说着，门口走进来一对老夫妻，手里拎着个布包，正是房主张大爷和张大妈。两人看起来都很和善，张大爷穿着中山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张大妈手里还拿着块手帕，时不时擦把汗。

“是乔同志和林同志吧？”张大爷笑着伸出手，“让你们久等了。”

“大爷大妈好，我们也是刚到。”乔安宁连忙起身握手。

寒暄过后，工作人员拿来合同，逐条给双方解释。房产证、身份证、土地使用证……证件齐全，信息无误。

张大爷看着合同，忽然叹了口气：“这房子住了三十多年，真舍不得。”

张大妈也红了眼眶：“可不是嘛，院里的海棠树还是我搬过来那年种的，现在都能遮半院凉了。”

乔安宁心里有些触动，轻声说：“大爷大妈放心，我们会好好照看房子的，肯定比你们在的时候还爱惜。”

张大爷看着她真诚的样子，点了点头：“我信你这丫头。昨天交易所的同志说，买主是个小姑娘，我还担心呢，现在看，靠谱。”

林砚舟也跟着说：“我就在隔壁住，以后房子有什么事，随时找我们。”

张大爷笑了：“好，好。”

合同签得很顺利，乔安宁和林砚舟分别把钱交给交易所的监管账户，张大爷和张大妈则拿出房产证，亲手交到他们手里。红色的封皮，烫金的“房屋所有权证”字样，沉甸甸的，仿佛握着一个家的重量。

“这价格……”乔安宁看着合同上的数字，忽然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她昨天又打听了一下，同地段的一进四合院，最低也要五千块，这两套四千五，确实便宜了。

她刚想开口说加点钱，就被张大爷按住了手：“丫头，别多说。说定了多少就是多少，我们老两口不占年轻人的便宜。你们买了房，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张大妈也说：“是啊，就当是给你们添点喜气。以后常回来看看，让我们也知道房子过得好不好。”

乔安宁鼻子一酸，点了点头：“一定！”

走出交易所时，阳光已经升高了，透过胡同的缝隙洒下来，暖洋洋的。

乔文轩看着两本崭新的房产证，笑得合不拢嘴：“搞定！以后这胡同里，就有咱们乔家的地盘了！”

乔安宁低头看着手里的房产证，忽然想起前世在医院的日子。那时候她总说，等退休了就找个有院子的地方住，种种花，养养鸟。没想到，这个愿望在四十年前的今天，以这样的方式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