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内之事。”张首长淡淡颔首，目光在乔安宁身上短暂停留，带着一丝赞许，“乔同学，好好加油，国家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乔安宁挺直脊背，认真点头：“谢谢首长，我会的。”

张首长没再多说，转身带着赵团长和两名警卫员大步离开。军靴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沉稳有力，从走廊尽头渐渐远去，仿佛带走了办公室里最后一丝紧绷的气息。

《京华晨报》的主任这才敢真正松口气，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里还攥着记满了字的笔记本，脸上堆满了歉意的笑容，对着乔安宁连连鞠躬：“乔安宁同学，实在对不起！是我们报社工作失职，没有调查清楚就贸然发表新闻，对你和苏教授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语气急切：“我们回去马上组织编辑撰写澄清文章，把今天这些证据都附上去，明天一早的报纸就刊登，连续登三天！一定给你和学校一个满意的交代！”

乔安宁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摆了摆手，语气平静：“没事，现在弄清楚就好了。以后刊登新闻前，多核实核实就行。”

她不是圣母，心里当然有气，但事已至此，再追究也无意义。比起纠缠于道歉，她更想把时间花在值得的地方比如明天的解剖课，比如还没看完的《外科手术学》。

主任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愧疚：“一定一定！我们后续会加强审核，绝不再犯这种错误！那……我们就先回去赶稿了？”

校长点头：“去吧，尽快把事情处理好。”

主任如蒙大赦，抱着笔记本匆匆离开，脚步都带着小跑，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

办公室里的人渐渐少了。乔文凯看了眼乔安宁，又对校长说：“校长，我们就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们处理后续事宜。”

他身后的赵磊和白杨村的乡邻们也纷纷点头。王建军还想说什么，被乔文凯用眼神制止了这里是校长办公室，他们这些外人确实不方便久留。

“宁宁，有事叫我们。”乔文凯临走前叮嘱道。

“嗯，大哥放心吧。”

乔文凯带着赵磊、王建军等人走出办公室，刚到走廊就停下脚步。他转过身，对着白杨村的众人拱了拱手：“今天真是多谢各位了，特意跑这一趟。”

王建军挠了挠头，笑得憨厚：“乔大哥说啥呢，宁宁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来搭把手是应该的。就是……那丫头没事吧？”

“没事了，你们也看到了，证据都在，没人能再冤枉她。”乔文凯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家稍等一会儿，等宁宁出来看看事情怎么处理的。”

第267章 记过处分

校长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去了大半，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在安静中沉浮。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明亮的界线，将屋内的人影分割成明暗两半。

林砚舟站在光亮里，军绿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青筋隐隐跳动，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怒火中完全平复。

“这种不明事实、恶意污蔑同学、编造谣言的学生，有什么资格留在清大？”他的声音不算高，却带着军人特有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小石子砸在水面，激起层层涟漪，“清大的校训是“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她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在侮辱这八个字！”

涂艳艳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白得像张纸。她刚才还抱着一丝侥幸，觉得最多就是记个过，可林砚舟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得她从头凉到脚。她知道军人说话分量重，尤其对方还是军校的优秀学员，连校长都要敬三分。

“校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涂艳艳“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膝盖撞在地板上发出闷响，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拼命磕头，“求您不要开除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给乔安宁同学磕头道歉，我给苏教授道歉，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的额头很快就磕红了，眼泪混着额角渗出的细汗往下淌，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那副绝望的样子，让在场的几位老师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校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也没能驱散他眉宇间的凝重。他看着地上泣不成声的学生，缓缓开口：“你可知这件事的影响有多大？《京华晨报》是全国发行的报纸，现在全国各地都知道清大出了个“靠关系拿奖学金的天才”，不仅损害了乔安宁同学的名声，连学校的声誉都跟着受损！”

涂艳艳的哭声一顿，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我……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是……就是太嫉妒了……”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校长，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卑微：“校长，我家里条件不好，爸妈重男轻女，要不是我拼死考上大学，答应他们毕业后每月把一半工资寄回家，我根本没机会坐在这里。我要是被开除了，他们肯定早就找好了人家，会把我嫁给邻村那个瘸腿的老光棍换彩礼……”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凄厉的呜咽，那些藏在心底不敢言说的恐惧，在这一刻全都爆发出来。办公室里的人都沉默了在这个年代，一个农村女孩的命运，有时确实脆弱得不堪一击。

校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他教书育人几十年，见过太多因一时糊涂犯错的学生，可像涂艳艳这样，既让人愤怒，又让人觉得惋惜的，并不多见。

“诬陷同学、造谣生事，按校规本该开除。”校长的声音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念在你是初犯，且事出有因，开除就不必了。”

涂艳艳猛地抬起头，眼里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校长！”

“先别急着谢。”校长抬手制止了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学校决定，给你记大过处分，计入档案。另外，你要给乔安宁同学写一封三千字的亲笔道歉信，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明天早上九点，在学校广播站向乔安宁同学和苏教授公开道歉，内容要经过系里审核。”

第268章 心胸坦荡

这个惩罚，看似比开除轻，实则重如千钧。在这个年代，档案里的“记大过”就像一道永不褪色的烙印，无论将来成绩多好，那些顶尖的医院、重要的岗位，都会对她关上大门没有哪个单位愿意录用一个有“品行不端”污点的人。

林砚舟当即就要反驳：“这怎么……”

“砚舟哥哥。”乔安宁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指尖用力，眼神严肃地摇了摇头。她知道林砚舟是为她不平，可涂艳艳刚才的话，让她想起了前世在医院见过的那些底层女孩，她们的命运有时真的由不得自己。与其把人逼上绝路，不如留条生路，让她自己去赎过。

林砚舟感受到她指尖的力度，看着她眼里的坚持，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眉头依旧拧得紧紧的，显然不认同这个决定。

涂艳艳却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赐，连连磕头：“谢谢校长！谢谢校长！我一定照做！我一定好好写道歉信，一定在广播里好好道歉！”对她来说，只要能留在学校，只要不用立刻回家嫁人，这点惩罚根本算不了什么。她甚至觉得，只要以后好好表现，总能把污点洗掉。

“你该谢的不是我。”校长看着她，语气沉了沉，“是乔安宁同学。若不是她刚才示意我手下留情，按你的所作所为，绝不可能这么轻易过关。”

涂艳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转向乔安宁，膝盖在地板上挪了几步，对着她深深鞠躬：“对不起，乔安宁同学！都是我的错！是我嫉妒你，是我鬼迷心窍写了举报信，是我编造谣言污蔑你和苏教授！我不是人，我给你道歉，求你原谅我！”

她的头几乎要碰到地面，声音里充满了悔恨或许有几分是装的，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乔安宁看着她低垂的头顶，想起了刚穿越到白杨村时，那个总是躲在墙角看她读书的小女孩。那时的自己，不也是靠着一点点机会，才走到今天吗？

“行了。”乔安宁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平静的力量，“你按照校长说的做就好。写好道歉信，在广播里认真道歉。”

她顿了顿，看着涂艳艳缓缓抬起的脸，补充道：“往后好好读书，把心思放在学业上。清大的奖学金，从来只看实力，不看出身。我相信，只要你肯努力，一定能靠自己的本事拿到属于你的荣誉。”

这番话，没有指责，没有嘲讽，只有淡淡的期许。涂艳艳愣了一下，看着乔安宁清澈的眼睛，那里没有丝毫鄙夷，只有一种纯粹的坦荡。她的脸颊忽然烧得发烫，之前的庆幸和算计，在这一刻显得格外龌龊。

“我……我会的。”涂艳艳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认真。

校长见事情已定，对着李老师说：“李老师，你带涂艳艳同学下去，监督她写道歉信，明天早上把稿子交到办公室来审核。”

“是。”李老师走上前，扶起还在地上的涂艳艳，“走吧。”

涂艳艳跟着李老师往外走，经过乔安宁身边时，她脚步顿了顿，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快步走出了办公室，仿佛身后有什么在催促。

办公室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校长看着乔安宁，眼里带着赞许：“宁宁同学，你能有这样的胸襟，很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