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有期惊道:“他把?你怎么样了?”

傲霜咬着唇说不出话,只是跪在地上默默垂泪。后头女眷们看得分明,傲霜身上披披挂挂的衣裳破口?边缘粗糙,分明是被人大力扯破的,肩膀上、脖子上有都?有着暧昧的红印,当真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崔有期也面露难色:“这、这,五郎,你怎么能这样呢?傲霜是我房里的人,又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你若是想要,同我说就是了,何必……今日这么多人在,又是你妹妹的喜宴,你也实?在……”

女人的尖叫声、吵嚷声此起彼伏,吵得江铣偷人欲裂,他撑着床柱使劲甩了甩头,方才在席上他做样子喝了几杯酒,实?则都?倒进了袖子里,分明一口?也没喝过?,现下脑袋却一个?劲儿地胀疼,连带着眼前场景也一片模糊,像是醉了酒。

这感觉他曾经也有过?一次,便是在三年前。东宫谋反事发,皇帝震怒,下旨幽禁太子,并下狱审问一干东宫属官。当时江铣休沐在家,对外头情形一无所知,只是吃了一碗甜汤,再?醒来时便已经身处刑部大牢。

自那以后,自回了长安以后,他便再?没有在江家用过?食水,即便是在外头,饮食也一向小心谨慎,从没有出过?岔子。

为什么今日会?……

是那碗醒酒汤。

他只在今早破了例,喝了一碗孟柔端来的醒酒汤。

醒酒汤,醒酒汤……什么样的醒酒汤会?让人头晕目眩,有如酩酊大醉!

崔有期仍在说话:“傲霜是我房里的人,也是在我跟前看着长大的,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也不是个?结果,今日又是你妹妹的喜宴,还有这么多宾客在场……既然五郎你喜欢,唉,我便替你做个?主,暂且委屈一下傲霜,便将她……”

聒噪。

江铣头疼得青筋爆起,他紧闭着眼咬牙忍住疼,打碎床边酒坛,捡起一枚碎片飞掷过?去。

碎片擦着崔有期的脖颈钉在柱子上,她话音戛然而止。

短暂的沉默过?后,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

“五郎!你这是要做什么?!”崔有期捂着脖子满脸惊惧,“你是要杀人灭口?吗!”

第37章 第 37 章 家宅宁

当着面就要行凶杀人, 这还得了?众位夫人顿时乱了套,都?想着要往外跑,可外头又有大队人马跑过来,竟是正在前厅会客的江恒得了消息, 带着一干人等?挤进来。

江恒是家主?, 众人再怎么慌乱也得给?他让出?道, 进了屋闻见满室酒气,看见衣衫不整的傲霜和?江铣,江恒立时猜到发生了什么, 险些两眼一闭厥过去。

“逆子!今日是什么场合?你竟然?如此不堪!”

刚喘了两口粗气, 便见妻子满脸惊惧涕泪地扑到怀里:“郎主?!五郎方才?想要杀了我灭口!他要杀了我!”

“什么?!”

门前众人你推我挤, 外头的人想往里来看热闹,里头的人想冲出?外头去逃命,一时挤挤攘攘,摩肩擦踵,乱成一锅粥。

江铣撑着额头缓一会儿, 神志终于清明些许,他沉着脸高声唤道:“来人。”

门口已经挤得水泄不通,松烟只得推开窗户翻进来:“五郎。”

“去告诉府中护卫,封闭四?门, 一只鸟也别让他飞出?去。”江铣从腰上摸出?鱼符袋, “还有……”

江恒抚着胸口喘了好一会儿粗气:“不许去!逆子,今日是你妹妹出?阁,你做下此等?丑事, 家族颜面都?给?你丢干净了,你还想着要封禁府邸?你封得住吗!难不成当真是要杀人灭口!”

江铣充耳不闻,仍旧低声吩咐了松烟, 江恒见他油盐不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想上前拦住松烟,可松烟如条泥鳅一样滑不溜手,仍旧从窗户翻出?去了。

“大胆!逆子!忤逆不孝的东西!”

江恒抚着胸口又是一番气血上涌。

门外客人们也听见些只言片语,当即闹起来:“什么封府?你家郎君闹出?来的事,关着我们算怎么回事?”

“今日是裴、江两姓之?喜,裴府的车架就等?在门前,还是先将新娘子发嫁出?去?其他的事,你们自己容后再议吧。”新娘子一发嫁,众人都?得转道跟去裴府贺喜,这一屋子的污糟烂事说到底都?是江府家事,他们外人就别掺和?了。

“就是,老国公还在裴府急等?着结亲呢。”

今日江府宴客,高朋满座,都?是大门大户出?身的,谁也不会被江铣区区一句封府吓着,可随后,江谦也带着一队郎君上前来。

“父亲,母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江谦道,“儿子听人说,府中护卫突然?把房门都?封禁了,不准任何人出?入。家里人也就算了,可家中贵客想要离席,那群护卫就跟瞎了眼似的不肯让步,这是……傲霜?”

众人一听府门当真被封了,顿时又闹腾起来。

江恒捏着眉心恨不得当真晕死过去,崔有期也是满脸惶急:“二郎,你怎么来了。”

“家里出?了事,我听说父亲母亲都?在这里,连忙来请尊长示下。”江谦也摸不着头脑,“傲霜怎么在这里,五、五郎?你和?傲霜?!”

傲霜抱着衣裳跌坐在地上,她?的眼泪再多,此时也被寒风吹干了,所有人都?在争吵,竟只有江谦发现她?还跪在地上。

江铣撑着床柱起身,药效未过,他精神还不算太好,但解决这场面已是足够。

“父亲容禀,儿子自知酒量不佳,今日席上十分克制,饮酒不过十杯,却觉得神志昏沉,有如酩酊大醉,再醒来时,便见着这女子衣衫不整地要攀蔑我。”江铣拱一拱手,“诸位明鉴,我江铣便是再急色,也不至于在舍妹婚仪上如此荒唐,况且此女子并非绝色,我为何非要在今日强迫她?成事?”

“你自然?是因?为……”

江恒一愣,崔有期连忙接道:“傲霜是我的侍女,你虽有意,她?却不肯屈从,只是今日让你找着了机会,自然?急着成事,什么也顾不上了。”

这番说辞虽有些道理,可却难以取信,正如江铣方才?所说,傲霜并非绝色,江铣也并非急色之?人,何必这样急。

婚宴之?上强掳婢女成事,男人急色的不是没?有,可急色到这种程度的也是太过荒诞,况且方才?众人确实瞧见的,江铣再宴席上并没?有喝什么酒,怎就能?借醉荒唐到这种地步。像他们这样的门第,婚前有个通房、侍妾之?类的也是常事,只要没?闹到众人面前便只当是没?有。

相比起真正的声色犬马之?徒,江铣的名声倒是算好的,突然?来了这样一处,倒也确实令人意外。

眼见众人都?反应过来,崔有期连忙又道:“上回为了你那个房里人,你连我的院子都?敢搜,如今为了一个侍女不顾你妹妹的婚宴,又有什么稀奇。”

堪堪偏离的风向又被带回来。是啊,连搜查上亲房院的忤逆事都?干得出?,好像也没?什么可稀奇的了。

江铣眸色冷淡下去。

“区区一个婢女,我若有意,早早向母亲讨要了就是,就算她?不愿,那又如何?身契都?握在手里,她?还能?说个不字码?何必非要今日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