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偏头躲过第一道刺过来?的光剑锋芒,回身再用拨雪挡下第二道横斩过来?的光剑。其?余光剑调转方向,继续回斩围击,但都被晏珩巧妙挡下。

黑袍女子?抬臂,用剑阵将晏珩围困在阵中心,握住其?中一柄剑,霎时数剑归一,稳准狠刺向晏珩,经前胸斜入,右侧几根肋骨断裂,直至穿透胸膛,从肩胛骨而出,鲜血顺着剑尖从背后?伤口淌出。

晏珩未曾呼痛,身体僵硬一瞬,云杳窈听见他闷哼一声。

风刮开额前细软碎发,云杳窈咬着牙,抬臂挡住呼啸的寒风,从缝隙间眯起眼看向晏珩的背影。

看见鲜血顺着剑尖从他背后?流淌而出,滴落在地面上,并且很快凝结,就像是朵朵在寒风中不慎从枝头跌落的红梅。

没有直接穿透心脏,晏珩及时用体内灵气护住了心脉经络,血液很快就不再继续流淌。

黑袍女子?还想转动剑柄,再来?一击,晏珩预料到她?的想法,先?一步握住剑体,锋利的刃嵌入掌心皮肉,顺着掌心纹路淌出更多殷红的血。

晏珩忽而笑了:“到此为止吧。”

显然,这并非商议,而是一种警告。

黑袍女子?见事态不对,打算抽剑避让,然而晏珩紧紧钳制着她?的动作,她?却无论如何?都不愿弃剑,两人?灵力抗衡间,晏珩继续低声与她?耳语。

云杳窈听不到他的声音,有面具遮挡,她?无法看清黑袍女子?的神情,只见两人?的距离更进一步,晏珩甚至为了不让旁人?听见,让剑更进一步埋入身体。

黑袍女子?不知道听他说?了什么,接着就是一掌击在他身上。这一掌彻底将两人?的距离拉开,晏珩被推远几个身位,像是不知道痛一样,迅速稳住身形,翩然站定,止不住地笑,连肩膀都在颤抖。

“一个两个的,还是太天真了,好好躲起来?做阴沟老鼠不好吗?还做你?那复兴的春秋大梦,你?苟且偷生至今,难道还看不清局势吗?有些事,或许只是你?们的一厢情愿罢了。”

在晏珩说?话间,云杳窈已经悄悄召回问心,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两人?缠斗至今,就是为了捕捉到他彻底对背后?松懈的这一刻。

她?毫无征兆提剑杀向晏珩,干脆利落,连身旁的岑无望都有些怔愣。

抬头间,问心已经贯穿进他的心脏。

这一击原本?是不可能完成的,晏珩已运转起灵气防御,即便是偷袭,剑尖也不得寸进。

然而丝线与他灵气相?连,几乎是在他不知情的时候撕开裂缝,让灵气运转停滞一瞬。

云杳窈太清楚这一瞬的重要性,她?瞪大了双眼,眨也不眨,生怕错过机会。

两世积怨,一剑之仇,她不会忘记。

原本?还气定神闲的晏珩向前趔趄一下,僵直在原地,低头望向胸前的问心。这次,鲜血很快就将他的衣衫浸湿,掩盖了他身上原本?的血迹。

云杳窈心头仍是不确定,她?猛然收剑,被晏珩的血溅了半边脸,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心中惊魂未定,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总算能喘口气,这才急促呼吸了起来?。

问心抽离的那一刻,晏珩几乎要以跪倒的姿态向前。黑袍女子见状,趁势砍去,想要将他头颅斩下。

劈至晏珩头顶,发冠被利刃一分?为二,然而他乌发落下,连指尖都不再抬一下,黑袍女子?的剑却始终不能接触到他的要害,仅仅是徒劳地悬在半空中,任她?咬牙施力,也难伤他分?毫。

画面几乎陷入停滞,所有人?都像是被定身一般,不得动弹。发冠碎裂的声音回荡在幻境中,无限放大。

与晏珩相?连的丝线如蛇般扭动,线体因汲取了更多灵气而充盈饱胀。

“怎么回事?”云杳窈不可置信。

玉裂,玉碎,玉落。

叮咚的清脆声响将晏珩的神思唤回,他周身灵气狂涌,兀自?起身,不再管身后?黑袍女子?的进攻姿态,反而起身朝云杳窈踱步而去,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伴随着踏雪破冰之声。

晏珩的神色带着点倦怠,他垂首用尚且干净一角袖口为云杳窈擦去脸上的血,然而幻境内温度太低,那些来?不及被擦掉的血渍顽固地留在她?脸颊上,经他一抹,反倒更加均匀。

他幽幽叹了口气,继续耐心用手指为她?擦去这些污血。只不过这份耐心终究是有限的,擦到最后?,他眉宇间的冷漠更甚,手上动作也越来?越急。

云杳窈有点疼,忍着不适挤出几个字:“别?碰我。”

晏珩温热的指腹就此停在她?眼下一寸之余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云杳窈的错觉,她?竟然感受出微微的颤抖。

第40章 第 40 章 不过是温水煮青蛙,好在……

这点错觉很快就湮灭在晏珩低沉轻柔的呢喃中, 他问?云杳窈:“是我用力?太重,弄疼了你吗?”

他不容置疑的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说出的却又近似温声劝慰:“听话, 杳窈。师父不想让你为难, 你也不要难为师父,好不好?”

晏珩抬眼向她身后方向看去, 看见岑无望时?, 态度又和缓了些, 甚至带上了点笑意。

“你被?人带坏了,变得乖戾自私, 甚至做出伤害自己至亲的蠢事, 这是何等惊世骇俗的丑闻, 师父很不高兴。”

最后, 他得出结论:“你是被?岑无望蛊惑了, 对吗?是他疏远我们,要你与我划清界限, 甚至诱骗你对我下死手, 是不是?”

晏珩那称得上妖冶的眉眼如水波般清澈明?亮,云杳窈能从上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明?明?整个局面都被?晏珩所控,他该平静从容, 但那双眼, 那双执着望向她的眼中,分明?带着祈求。

云杳窈不明?白他所求为何。

她被?这炽热目光包裹着,头皮发麻。

反正已经撕破了脸, 云杳窈索性不再与晏珩虚与委蛇,直接了当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你算什么至亲,我杀你, 从来?都与别人无关。我给你这一剑,全都是因?为我……”

未说出口的话被?悉数纳入怀中,晏珩紧紧抱着云杳窈,他的头顺势埋进云杳窈的颈窝。

皮肤上隐隐传来?湿润水汽,云杳窈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但她还是要继续说:“因?为我恨你,特别恨你,无法消解,并且永世不变。”

她每说一个字,环绕着她的双臂就多收紧一分,到最后,她胸口气息都要被?挤干净。

晏珩伏在她身上,肩膀耸动,隐隐有似笑非哭的声音传出。

云杳窈以为那是泣音,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她本就对晏珩没什么愧疚,但一想到他就这么拥着她哭泣,她心中仍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不是痛快,不是心疼,思来?想去,更?像是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