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钻恰巧进一名凡妇体内,蒙骗了这?帮没什么经验的弟子,就宫沫凝音成?弦的那?两下,都?差不离能?将煞气打散了。
风长雪一开始就对这?些小打小闹,没怎么在意,也懒得管玄门的事。
但眼下这?情景,又不太一样了。
“大?人?。”
妄时果?然垂目看了一眼指节,侧身朝风长雪看过来。
“佛修一向对煞气秽气之类的邪物最为敏感。”风长雪指腹碰了碰同心戒,略带兴致的声音贴着妄时心脉响起,
“大?人?昨夜在庙中?一整晚,就没有察觉出些什么?”
这?虽是个问句,却并不需要答案。
佛修对煞气敏感,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即便风长雪当下不是全盛状态,也绝不至于与数百具尸骨相?邻一夜而未感分毫。
静默少倾,风长雪的戒指微微亮起,她听见妄时略沉的声音回道:“没有。”
妄时回的并非是“感应不到?”,而是“没有。”
眼前上百具尸体,居然一丁点怨念都?没有散发出来。
凡人?在白喜丧事时,常说一句“入土为安”,这?句话?反过来依然成?立。
不入土,便会?不安,进而可能?会?尸变,煞变。
就凭借泥相?上覆盖的薄薄一层黄泥,是绝对无法替代正常的棺椁和封土的。
一旁,宫沫安抚好几位同门后,双手浮空,弹了一小节广陵止息曲。
传闻《广陵止息》为嵇康于月华亭下,得亡者所赐,可用于问灵。
一曲毕,召灵不来,无灵可问。
“从未见过这般情况……”
“莫非塑泥相?之人?修为远高于我,亡灵迫于威压故不敢来答。”宫沫黛眉轻蹙,迟疑片刻,恍然道,“肯定是魔尊不夜侯!他故意……”
风长雪隔空弹了一下宫沫的额头,有些好笑地打断,“你们?这?几个小辈,倒值得不夜侯这?般周折?”
先用煞气迷晕她们?,又用梦貘催眠,最后还慈悲为怀,没伤她们?。
宫沫捂着额头往妄时身后躲,“大?人?……”
妄时过了一会?儿?才道:“无端揣度,必失偏颇。”
风长雪对这?些并不怎么感兴趣,一面?拨弄着银链,“罢了,这?座山没有灵脉,却能?镇邪,多半是地下埋着什么宝贝,你们?就别瞎搅合了,去通知”
话?音戛然而止。
风长雪缓缓蹲下身去,先前那?副嫌恶的神情消失殆尽,眉心微蹙,素白如玉的指节压上白骨摩挲,沉默片刻,指节绷紧,直接从泥菩萨肚子里,抠出一只完整的骷髅来。
骷髅双眼洞黑,牙齿整齐,约莫三个拳头大?,比成?年人?头骨要小上一圈,眉弓深邃,约莫是个少年的头颅。
头颅右面?下颌角至蝶骨一侧,有一条深红色蜿蜒的瘢痕,物理意义上的深入骨髓,如同一条纠缠攀援的蛇。
宫沫低呼一声,惊道:“这?是……胎记?”
寻常胎记只是长个红斑,长颗痣什么的,到?底是什么胎记才能?在骨头上都?留下了这?么深的痕迹。
这?个头骨的主人?活着的时候,恐怕面?目会?十分狰狞,死后还要被人?封进泥相?,不得安宁。
沉默一阵,宫沫似是有些不忍,试探道,“要不,我们?先将他们?入土为安……?”
风长雪没说话?,极白的指节覆在邛结丑陋的瘢痕上。
妄时侧身,缓缓道:“宫沫,你此次下山,除了巡视可还有其他事务?”
“嗯?”宫沫回头。
“这?原是玄门内务,贫僧本不便过问。”妄时略微停顿了一下,意思委婉但很?明确。
“不不不……原也不是什么机密要事……”宫沫连忙摆手,从百宝囊中?翻出一个小粉红色的小册子,往后翻了翻,“芙蓉和大?柱本来就是大?人?的朋友,大?人?过问也是应该的,只是……”
宫沫看了看风长雪,面?露迟疑。
风长雪的视线从骷髅上短暂地收了回来,“和我有关?”
宫沫点点头,“事关上回长春裂谷的变故。”
说罢宫沫暗暗叹了口气,她虽单纯但是不傻。
对于是否要开一个玄门接纳魔修的先例,各长老门主观点不一。
有的觉得玄门如今人?才青黄不接,应当不计出生,充盈门下才可与魔宗四十八部分庭抗礼。
但有一部分人?,尤其是年长些的,经历过当年魔宗屠戮的门派,无差别仇视所有邪修,是决然不可能?共处一个屋檐的。
自古正?邪不两立,更何况还有上代血仇。
当日,长春裂谷下准备的炼幻境是不具备危险的百折迷宫,却被人?暗暗换成?了吊尸阵。
事中?曲折已经层层上报给了仙首,但是……其中?问责惩罚为难之处颇多,终也只能?在议事堂里开了几次会?,轻轻放下了。
宫沫低声道:“当日幻境轮换,导致初试弟子折损两人?,重伤两人?,轻伤七人?。”
粉红色的小册子停在了一页上,有两行记录,是关于那?两名折损弟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