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犹疑,让本?是强弩之?末的风长雪瞬间占了上风。
对方倒也十分干脆,局势掉转,丝毫不恋战,猛地发力一瞬后骤然消失,缩回幻境深处。
风长雪只觉得自己的灵力势如破竹,不但把妄时的三魂六魄全须全尾地护了下来,掌风还?瞬间反推了出去数十丈,在湖面带起一阵清风。
在这一阵清风下,芳心湖畔涟漪终于再?次泛动,霜冻褪去。风长雪凝眸一掌拂开门窗,片刻凝滞后,月光回转,再?次照进了进来,远处隐约传来钟声,一切如寻常。
春江花夜,风月无?边。
若不是灵脉之?中尚未完全冷却?下的灼热,风长雪几乎要以为之?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小哥倚在船舷上,神情间的空茫一闪而过?,丝毫没有察觉方才的变故,听见开窗的声响后转头,“仙君,快靠岸啦。”
风长雪开口问:“伯阳公呢?”
“伯阳公回去休息啦。”小哥回答,“他留话说,仙君的道侣若是醒了,记得去岸上寻个郎中好?生瞧瞧,别?落下病根。”
“道……”风长雪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自然,多谢关心。”
话音刚落,“道侣”缓缓睁开了眼睛,与风长雪来了个对视。
风长雪:……
之?前是为了方便查探脉搏,之?后是为了对抗幻境,风长雪的手一直都虚虚搭在妄时的手腕上。
佛门中人?一向自持端正,既然人?也醒了,风长雪手一抬,正准备往回收的时候,忽然被?反扣住。
小哥羡慕的声音从船头传来:“两位仙君好?生恩爱。”
妄时居然也没反驳避嫌,一直等到门窗重新关上,他才起身松手,神情泰然:“灵力恢复了?”
风长雪无?意隐瞒,点了点头,将方才发生的事言简意赅描述了一遍,提到现下是长庚十五年时,妄时竟然十分自然的就接受了大湖之?下并非出阵捷径这一悲痛事实。
风长雪幸灾乐祸道:“都说了让大人?莫跳下来了,封山禁灵阵留了生门,这里可未必。”
妄时沉默不语。
这接二连三的反常让风长雪愣了一下,以为当真是留下了什么病根。
“当真变成?蝴蝶飞走了,东迦山可别?赖上我。”风长雪隔空探了一下妄时的体温,“伯阳公的法子,怎么时灵时不灵的。”
“谁?”妄时终于显露出的惊讶的神情。
风长雪不知?道妄时在惊讶什么,稍带疑惑,“长庚十五年大人?恐怕尚未出生,总不能是哪位故人?吧?”
少倾,妄时缓缓开口:“家师曾偶得机缘入婆娑境,窥见心魔,在境中闭关十三年。出关后不久,创下封禁大阵。”
“这和?那打渔老翁有什么关系”风长雪话问道一半,忽然懂了妄时的意思。
妄时:“家师并不是自幼修习佛法,出家前姓封。”
上官城封氏是玄门的世家大族,第三子封宁极善音律,自幼赴玄门瑶光宫成?为一名音修。
六百年前玄门昌盛,瑶光宫还?没有传女不传男这些乱七八糟的门规,少年封宁以古琴为灵引,将剑招化入其中,创“飞花令”剑法,在及冠那年便拿下了伯阳公的玄号,也曾是一时佳话。
这严格说来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只是因为年代久远,加上他得赐玄号不久便弃道出家脱离红尘,不再?认俗家旧事,这才渐隐没在岁月之?中。
风长雪一边听着,一边单手叩着床沿,似乎在思索什么,伯阳公和?她?记忆中的念一尊者?实在所去甚远。
等妄时将往事说完,过?了一会儿,风长雪才缓缓接话:“那我们这算不算是,窥探了你师父的心境。”
人?世间有一句话,华亭叹鹤,悔之?晚矣。
受人?尊仰的东迦山念一尊者?,在这封山禁灵的大阵之?下,将六百年前的一段光阴,复制在这幻境之?中,不愿示人?。
而幻境又是他窥见心魔后所造。
不就是说明六百年前的某事,郁结于心,长思长悔,以至于落成?了心结。
真是有趣,这是怎样一件事,才能叫这样一位得道高僧希望一切重新来过?,甘愿换得舍弃一身修为,远遁山野做一名钓鱼翁。
船越靠近岸边,人?声便越是清晰可闻。
片刻后,只听见“咚咚”沉闷两声,船舱猛地震了一下,这是船只靠岸的动静。
两人?却?没有移步,仍然呆在狭窄逼仄的船舱之?中。
风长雪揉了揉眉心,发现自己似乎搜索了一遍也没想出几件六百年前玄门的大事。
这也在意料之?中,她?那个时候本?就不太记事。
“算了”
“尊者?所后悔的事,或许并不是一件大事。”
两人?同时开口,风长雪偏头看向妄时,岸上的灯火透过?悬窗的一道缝隙,恰好?落在他的侧脸,勾勒出一道利落的光影。
妄时:“东伽山的沙弥八岁受戒拜师,并不是所有出家的沙弥都能进入小西天修习。”
这是自然,但凡是涉及开宗立派收徒弟,总是择优而取的。
在玄门也要经过?好?几轮考核才有机会真正拜入十三派,考核不达标的便会差人?送回家去,东伽山应当也差不多。
不过?妄时天生佛骨,从小注定天赋异禀,聪颖异常,说不定开智的同时就开了识海早早将同龄人?甩在身后。这种考核失败的惨剧应该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风长雪这么想着,就听到妄时来了一句,“所以,小时候我被?赶下过?山一阵。”
风长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