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非多?思敏感之人,但这种无处不在,被密不透风地觊觎,窥视,包裹的感觉,实在是?难以忽视。
“当日,的确是?不得已才与你共通识海,不过……”
风长雪抬眸,咫尺间与人对视,终于问出了心里的那个问题,“同心契的效用,这么持久,这么神奇的吗?”
她记得,东方域虽脑子有点不太正常,但也没有这么疯,这些无处不在的黑雾,简直像是?她甩不掉的影子。
难道……是?当日受他?牵连,留下?的后?遗症?
否则,何至于一直用这黑雾遮面,还?用这种眼神盯着她?
若放在从前,风长雪大抵懒得费这番口舌。
同心契是东方域自愿予她的,棋差一着,便该愿赌服输。
只是?……
或许是?死?过一回,又沉睡了三十年,对于许多事情她反倒通达柔和了许多?。
沉默良久,风长雪感受到,紧贴着自己的那副冰冷玄甲覆盖下?的胸腔,传来一阵微微的震动。
“你把我,当作他?。”
“……所以才不介意这些么。”
不介意这些秽气纠缠,不介意与他?肌肤相亲,不介意被凝视,拥抱,包裹,乃至冒犯。
风长雪仍然被横抱着,手指下?意识地抵在冰冷的玄甲上,微微用力,试图拉开?一丝距离。
然而?,指尖的力道尚未传递出去,就被一只更加冰冷的手掌扣住,带着不容抗拒力量压了回来,牢牢按在原处。
“我不是?东方域。”
风长雪心中警铃骤响!
几乎在心念一起瞬间,识海中微薄的灵力迅速凝结成一道薄如蝉翼的护体屏障。
修士只有对人畜无害的弱者?,才会?不设防备。
这人身上的魔息如此深重?……若他?不是?东方域,她为何会?对他?放下?警惕?
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若不是?受同心契的影响……
这道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屏障,却不知?为何仿佛触动了什么。
风长雪清晰察觉到,玄甲之下?的心脏,砰砰跳动得更猛烈些。
他?不喜欢她用这样的眼神看她,陌生而?带着审视。
更不喜欢,她用这道屏障,将两?人隔开?。
咫尺间细微的变化愈演愈烈,直至被一道温雅的声音打断:“他?的确不是?东方域。”
柳归鸾不知?何时去而?复返,他?神情未变,目光在妄时身上停顿了片刻,又落回风长雪身上。
“他?是?我为你亲自挑选的上好炉/鼎,百里挑一,十分契合。”
……啊?
炉/鼎?
……还?是?上好的???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答案,风长雪愣了愣,下?意识想反驳,又不知?从何开?始。
好像,她刚刚苏醒时,的确模模糊糊听到了这两?个字。
但,似乎总有哪里不太对。
炉/鼎多?为娇柔妩媚的女子,或是?俊俏柔弱的男子,被合欢宗豢养以采阴补阳。
这魔修身上的魔息如此浓烈,比起当年的东方域有过之人无不及,何必屈居自为炉鼎?
硬碰硬下?来,恐怕柳归鸾也不能打得过他?吧。
他?从哪里来“挑选”而?来??
她是?昏睡了三十年,不是?三百年也不是?三千年。
修真界纵然风云变幻,也不该如此不合常理?。
若说一个寻常魔修,都有如此强悍的修为,那身为魔尊的东方域呢?
她这样想,便这样问了出来。
“东方域他?”
话音未落,四周威压骤升,黑雾浓稠,薄如蝉翼的护身屏障,根本承受不住,应声而?裂。
“你希望我是?东方域。”
她听见魔修道,“你很?在乎他?。”
翻涌的黑雾骤然收束,隔离出一小块结界。
问题脱口而?出的刹那,妄时就后?悔了,他?并不想从风长雪口中听到任何其他?人的名字,他?不想听到答案。
她的发丝,她的目光,她的气息,她的温度,从魂魄到躯体,每一次触碰,每一分回应,都该只属于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