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灵力毫无保留地倾泻,鹅毛大雪狂卷而下,瞬间吞噬了一切喜庆之色。仿佛天地银白,只?剩下那?一抹丧服的绯色。

摄人心魄,半魔半神。

纵是那?覆面的冰冷银丝面具,亦无法损减其分毫光华。

羲和筝的威力,宫池簌未能展现出十分之一,此刻,风长雪缓缓引弓,当年大渊之上雷霆灭世之景重现人间!

“妄时,若你再阻我一步,整个南州城百姓就会因她而死。

是护她,还是护城,你选。”

不给丝毫转圜余地,最后一个字落下,风长雪指间倏然一松!

羲和箭矢离弦,呼啸而出!

南州多山多水,随着羲和弓的长啸,顿时山峦崩摧,江河倒悬!

九天之上,玄门与天外天修士刀光剑影搅动风云,南州城百姓绝望哭喊仿若被拉得无限长。

妄时几乎识海燃尽,守护阵将无数百姓稳稳护住。

宫池簌只?觉颈间一凉,头上那?顶明珠凤冠应声碎裂坠落,珠玉四溅,削断的半截长发混着冷汗黏在煞白的脸颊上。

不待她喘息,第二发箭矢再次袭来。

凛冽风刃擦过她腋下,她依然未受伤。

“嗤啦”一声裂帛之音,鲜红嫁衣委顿坠地!雪白中衣松垮,寒风灌入,裸露出大片肩颈肌肤。

意识到?风长雪准备做什么,宫池簌眼底瞬间被惊恐攫住,长睫上泪痕未干,面如金纸,再无一丝人色。

九重惊雷劈落,狠狠砸在风长雪脚边,将白玉台烧灼出狰狞的焦痕。

风长雪仿若不闻,连眉头都眉眼皱一下,再次引弓。

“土寨族人所受之辱,”风长雪眯起眼眸,寒光凛冽,“岂是你区区一死便能抵消?他们经历过的每一桩、每一件……本君都会一件一件,让玄门上下亲身体尝!”

宫池簌这才惊觉,随着那?两道箭矢一同爆开的,除了她的发冠与嫁衣,还有一重又一重浓烈到?化不开的合欢粉雾!

南州百姓有佛光庇护,暂且无恙。高空之上,激战正酣的修士们猝不及防,唯有零星几人反应过来,慌忙掩住口鼻,却已为时太晚。

“诸位……快收手!屏息!” 有人嘶声喊道。

“咳咳……咳……”

“越运灵力,这毒发作越快!”

被生死诀层层催发的合欢粉雾,效力何止百倍!

修为稍弱者,顷刻间面色潮红如血,浑身滚烫似火,眼神迷离涣散。

心神大乱,剑招何存?

这本是天外天绝佳的战机,风长雪却漠然挥袖,示意部?众退下。

“诸位,快…快退至佛子身边!东迦山佛光可清心克欲!”

玄门中人不明所以?,也没空去想明白,抓住这喘息之机,立刻屏息凝神,围拢在妄时附近盘膝静坐。

有音修强撑精神拨动琴弦,试图弹奏清心之音,奈何指尖颤抖不休,断断续续,撩拨得人心火躁动。

“没用……好热……好难受……” 有人呻吟出声。

“我……我……”

“噤声!闭眼!守住心神!”

自幼习得的礼义廉耻,让他们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然而越是刻意回避,脑海中的幻象越是汹涌难抑那?位素日里高居玄女峰,圣洁脱俗的摇光宫宫主玄门天女,此刻仅着一件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中衣,被高高吊悬在白玉台上,任人“观赏”。

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甜腻香气,此刻变得无比清晰,丝丝缕缕钻入肺腑。

甚至,耳畔已开始响起令人面红耳赤的、意味不明的呻吟与闷哼。

宫池簌毕生所求,无外乎受人敬仰,今时今日之屈辱,无异于将她由内至外活剐凌迟。

她瞠目欲裂,疯狂挣扎。

“风长雪!”

“你杀了我!!放我下来!!”

宫池簌面容扭曲,半是癫狂的愤怒,半是崩溃的涕泪横流,“我是天女!玄门祥瑞!风长雪你这个疯子,丧心病狂!!”

“我乃魔头,以?杀戮取乐,”风长雪闻声抬眸,扫过这场荒唐又无趣的闹剧,说?着取乐,但惯常含笑的眼底只?有冷意,“何况,三十年前土寨之祸,尔等所为,尤有甚者。”

她再次缓缓拉开长弓。

缭绕着诡异粉色雾霭的箭矢,这一次,精准地、缓慢地瞄准了宫池簌中衣那?根维系着最后一丝体面的、摇摇欲坠的衣带。

宫池簌瞳孔骤缩,绝望在她心中浓缩成纯粹的恨,她用尽毕生力气,不顾一切地狠狠一挣“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刺耳响起,腕骨应声折断。

剧痛之下,银链竟真的被她挣松了寸许!

那?只?因骨折而扭曲变形的手,再也弹不了琴,执不了剑,只?能徒劳地在半空中痉挛挥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