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银链,上一刻尚在数丈之外寒光流转,下一瞬已撕裂空间,森冷锋芒直逼眉睫!

方才目睹修士断腿,她才自认有机可乘。

直到?此刻,她才绝望的发现,先前风长雪根本未动杀心……

这样快的速度,这样的威压之下,银链未至,刺骨寒意已将她周身血液冻结,钉死原地,绝无避开的可能。

莫说?躲避,她甚至都来不及拿出那?道特地准备的“护身符”。

她想呼救,声音却被自己所画的音阵隔绝,想要收阵,却已然是来不及了。

寒意扑面!预想之中的剧痛却并未到?来。

铮!

极近处,银链与一道灵犀悍然相?撞,火星如瀑飞溅!

宫池簌被狂暴气浪掀得踉跄后退,狼狈跌坐在地。

救她的,并非无尘尊。

她仓惶抬眸,妄时侧身而立,雪白的僧袍在激荡的气流中猎猎翻飞,勾勒出挺拔颀长的身形,纯净磅礴的佛光在他周身流淌,形成一种令人屏息,不敢亵渎的神性。

“大人……”

宫池簌失神低喃,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后怕驱使她下意识向前,却被一道凌厉灵力狠狠扫飞!

轰!

佛光与雪光再次猛烈碰撞,白玉高台剧震。隔绝音阵之中,巨响被吞噬,只?剩下空气灼烫。

风长雪鲜衣怒扬,瞳孔烁起妖异金芒,一招未取宫池簌性命,加倍迁怒于妄时,寒风瞬间凝为利刃,数十道寒光撕裂长空,直直冲了过去。

“快看!”有人惊呼。

众人抬头,只?见?远处灵光如流星疾坠,是天外天众人踏剑而来。

“佛子!”

有人欲向前相?助,却被天外天众人阻拦,只?得一边勉力招架,一边焦急探首,“大人怎么只?躲不打啊!”

白玉台上寒光飞冽,一方步步紧逼,一方节节退让。

眨眼间,便退无可退。

风长雪银链一横,将妄时狠狠抵在白玉璧上。

咫尺间空气凝滞,空气凝滞,杀机沸腾。

“你早已知晓。”

妄时哑声道:“风长雪,你听我说?,我并非”

“你并非真心娶她,你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风长雪打断,眼底尽是嘲讽。

“妄时,你知我失忆,亦知土寨对?我的意义。你我道心不同,各有珍重之事,这无妨。却不该明知她的恶行?,明知我必杀她,仍然护她。”

“还是说?,佛子心中也觉得,”风长雪顿了顿,“似我这等魔头,无心无情,无爱无恨,便是被戏耍欺骗,也不会伤心难过。”

话音一落,风长雪足尖一点?,凌空旋身,悬立于白玉高台之上。

羲和筝顷刻化作一张华美璀璨的长弓,风长雪面色如霜,心脏传来钝痛,仿佛缓缓拉开的不是羲和弓弦,而是心脏上最柔软的血肉。

妄时喉结滚动,胸腔里一股近乎蛮横的冲动几乎要竭尽全力才能遏制,他想将她带走,撕碎这身荒谬的喜袍,告诉她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可是不行?。

他看向风长雪,眼底黑气倏忽而逝。

自他的执念凝成道心那一刻起,便绝不容许任何人、任何事,再将风长雪置于险境。

包括三十年前的宿仇,包括所谓的天定?正缘,甚至包括风长雪自己。

风长雪可以误解他,甚至可以?憎恨他。

但绝不可以?在今日,当着天下玄门的面虐杀天女,更?不可以一怒之下屠杀南州城。

没有人可以?背负两次屠城业障,还能逃脱天道责罚。

于是再一次,妄时挡在了宫池簌与南州百姓之前,“不可。”

这方白玉台,仿佛变成了南州城里最高的戏台。

无数视线下,宫池簌全无方才癫狂模样,踉跄起身,姿态倔强又楚楚可怜。

“凌霜侯,我知你倾慕佛子,可南州百姓何其无辜。若杀我能平息阁下妒火,池簌甘愿一死,还请凌霜侯放过南州百姓。”

“佛子……”她转向妄时,眼角泛红,语带哽咽,“当年土寨旧事,罪在池簌一人……池簌愿以?死,以?死谢罪……”

风长雪唇边勾起一抹讥诮,“宫池簌,若当年你只?身匹马杀入土寨,夺宝杀人,本君尚且对?你心存赏识,今日或可赐你一死。”

不等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银链如蛟龙破空,瞬间绞缠宫池簌双腕,将她整个人高高吊悬于白玉台上!

风长雪缓缓抬手,指间弓弦紧绷。

青色长发如瀑垂落,衣袂翻飞似红莲业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