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心病,说不定我多?见些熟悉的事物,”风长雪指了?指外面的树,“保持心情愉快,便不药而愈了?。”
风长雪将药碗“哐啷”一扔,更为心安理得。
“这药这么苦,我喝下?去的心情,显然是不会十分?愉快的,你说对不对?”
风长雪将歪道理说得头头是道,恰好被经过的大柱听见,如茅塞顿开,直呼君上英明。
只可惜现下?玄魔关?系微妙,三十年?前屠戮土寨之人,对风长雪下?咒之人均未查明。
风长雪失忆一事,实在不好声张。
否则带她去落水村,大渊,长陵城,丰都四处转转,或许会好得更快些。
大柱翻阅典籍,引经据典,严明利弊,真诚提议风长雪搬回天外天。
风长雪说考虑考虑。
当天夜里,大柱梦中入魇,爬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无名峰。
第二天,大柱两?眼乌黑,脚步虚浮地写了?封信给孤长遗,要他寄些风长雪以前惯用的物件来。
越是珍视,越是熟悉,越是喜爱越好。
孤长遗站在杜临渊的遗体前几番挣扎,还是作?罢。
若当真将遗体寄来寄去,等风长雪一清醒,第一个杀妄时,第二个就是杀他。
退而求其次,论熟悉,难道还有比住了?几百年?的天外天,更令风长雪熟悉的吗?
既然风长雪不搬回来,那他索性将天外天寄过去便是。
数日后,大柱手里多?了?一张芥子乾坤图。
芥子图里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与天阙山别无二致。
起?先,风长雪还只觉得似曾相识。
很快,她便能凭靠直觉,在复杂交错的宫殿中行走?自如,甚至偶尔还能下?意识说出几个名字。
那段时间,妄时总是行踪不定。
有时白日里陪着风长雪,等她入睡后离去,至清晨方归。
风长雪曾试着问过,他却只是笑着揉她的发?,说去处理些琐事,很快回来。
也正常。
对失忆之人有所顾虑是人之常情,那是对病人的体谅。
“其实这段时日,我已经想起?来了?许多?。”
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所言不虚,不等妄时回答,她便拉着人一头钻进芥子图。
芥子图展开,万丈霞光迸射而出。
白玉宫殿鳞次栉比,在薄雾中时隐时现,雪松林涛声如怒,极目处与天穹相接。
风长雪的发?梢被染成鎏金色,像是把整个天空的璀璨都敛进了?眼底,“天外天是我长大的地方。”
……
“你瞧,那边有个湖,山后的白玉宫是我的寝殿。”
“这个后面的传送阵门可直通丰都,只不过时常失灵。”
……
“天阙山下?有集市,枭族酿的春风醉和?美人恩都很好喝。”
……
“我还想起?了?柳归鸾。”
“你不知道,若不是他非要附庸风雅,弄成这雪白的一片,我倒更喜欢热闹些的颜色。”
“妄时,你可觉得清冷,日后若是同我长住天阙山,可住得惯?”
“放心,你我既是道侣,便无需隐瞒,你若真诚相待,我定不会辜负你的。”
“对了?。”
风长雪颇为自豪,她指着白玉宫檐上高高悬挂的牌匾,“朝天阙”三个字笔锋不羁,在薄雾中如龙飞凤舞。
“我还想起?来,这是我师父写的。”
她转过头来看妄时的时候,忽然眼睛一亮,惊喜道,“说来奇怪,方才?忽然觉得,你与我师父竟有几分?相似。”
说罢,风长雪察觉到身侧人影似乎僵硬了?片刻。
“我师父可是高人,修为通天,风姿绝世。”风长雪解释,“你同他长得像,是件很好的事。”
妄时颀长的身影逆着天光,嗓音低沉:"……像在何处?"
风长雪踮脚凑近了?些,抬眸细看。
“这里,有一点点。”
片刻后,她忽然抬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心,“仔细看,倒也不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