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长雪。”东方域道。
“嗯?”
……
“你的确很配红色。”
即便是?千重朱绛、万匹红绡,也在触碰到她的刹那失色。
两人离得很近,甚至从对方眼?中,都能清楚地看到,一片红光喜庆当中,自己的倒影。
或许是?气氛使然,东方域缓缓道,“当日,本?座的话?仍然作数。”
江山为聘,同?邀共治。
他们本?是?同?类,共生大渊,自然最为般配。
风长雪并未退开,在极近处微微仔细审夺了一会儿,竟发现东方域神情坦荡,不似撒谎。
“东方域,莫非你真的喜欢我?”
刹那间,空气一静。
……
魔物?生性凉薄,生出情丝本?就极为不易,两个魔物?探讨“喜欢”……
简直荒谬。
风长雪话?一出口,便觉好笑,果然下?一瞬便听东方域也不知所谓地笑了一下?,“情爱这东西,不过是?凡人百年,无聊自欺的消遣。”
她点点头,难得认同?。
转身还没走几步,又?听见东方域略带困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何谓喜欢?”
何谓喜欢……
耳鬓厮磨?互诉衷肠?
朝夕相伴?共赴生死?
风长雪原地静了片刻,竟发现其?实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在话?本?戏台上,大抵将这些浓墨重彩的桥段都上过一遍,两人之间便是?情比金坚,海枯石烂了。
若当真如此,又?何来诸多负心背叛。
可见白骨观再诡谲,终究也难测不过人心。
“……许是?想让人高兴吧。”风长雪淡淡回道。
既是?喜欢,便如风月,如美景,应当让人思及欢喜,总不可能是?想让人生恨的。
想让人高兴?
东方域闻言沉默片刻,低头看着怀中的三只瓷瓶,手腕轻转,焦尾扇锋利的边缘划过苍白的皮肤,浓稠的鲜血瞬间滴落瓶中。
“你……”
风长雪转身,绯红衣裙翻飞,几乎和红绸红毯融为一体,她就这样看着东方域的血液滴满三只瓷瓶。
东方域墨黑的眸子里尤带着几分好奇道,“这样,就算作喜欢了?”
风长雪默了一瞬,“若哪一日,我无需用同?心契威胁,你心中也不曾有利弊权衡,或许便是?喜欢了。”
东方域沉吟片刻,“那岂不是?太过愚昧。”
咚,咚,咚。
喜堂外长风忽盛,风中夹带悠长的嗡鸣。
咚咚咚
的确。
愚不可及。
风长雪神色微敛,转身踏入更浓深的夜色之中。
*
千里之外,无名山巅,妄时雪白袈裟忽而渗出交织血痕。
小步尘急急道,“大人,你身负惩戒,不可以强行催动十方万音阵,是?会”
声?音被巨大的轰鸣声?淹没,四海五洲无数寺庙的青铜钟同?时震颤,层层叠叠的声?浪裹挟着香火愿力,迭起推进,覆盖四野。
无数缕金色神识夹带在钟声?中,扫过漠北,掠过东海,当钟声?蔓延至西北极深处时,忽然撞上一缕游丝般的气息。
找到了。
妄时缓缓抬眸。
小步尘呐呐看着十方万音阵汇聚的方向,忽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前两天他路过睥睨峰,恰巧听见议事堂的几位长老在谈论,说西北有散修来信,数百名童男童女无故消失。
玄门派出了一队弟子,也先后失了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