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忽浓。
他?端来温着的药羹,袖口云纹擦过她手背:"想自己喝,还是?我喂?"
虽是?问话,却没有放开碗的意?思。
燃烧识海伤及识海,非一朝一夕能愈。
风长?雪就着妄时的手啜饮,白瓷匙磕在瓷碗上叮咚作响。她故意?漏了半匙汤水,褐色药汁顺着下颌滑向颈侧,果然被他?用指腹截住。温热的触感沿着血脉游走,惊起一片绯云。
"伤未愈,不?许胡闹。"
妄时抽袖子的动?作带着恼意?,擦拭时却力道?很?轻。风长?雪趁机勾住他?腰间玉带,缓缓道?,“昨夜怎么不?见大人?这?般正经,当真觉得我三更时的那场发汗,是?受了风寒?”
窗外忽飘进几瓣早樱。
妄时摘去她鬓边落花,却被拽着前?襟跌入锦衾。书册哗啦啦散了一地,“明?明?大人?是?双修太过”
"风长?雪"
妄时撑在一侧的手臂紧绷,神色镇定,却耳后泛红一片。
"在呢。"
风长?雪噗嗤一声,十分满意?地笑了出来,捋着妄时的头发在手中把玩了了一会儿,才正色道?,“当年,师父告诫我,行走世?间难免结仇,打得过尚好,打不?过也千万不?要拼命。
“三千术法中唯有两招是?使不?得的,一招是?自爆丹元,一招是?燃烧识海。”
“可他?后来,却还是?将这?两招交给?了我。”
风长?雪放缓了神情,伸出一根手指,将妄时蹙起的眉心抹开,“只因生死道?的修法和?寻常道?法有些不?同。”
寻常道?法讲究顿悟,讲究恒心,天长?日久下来,慢慢积累修为,拓宽识海。
而生死道?却不?同,每突破一道?境界都要经历向死而生,向生而死。
风长?雪在上官城的那场火海中初识生死之意?,顿悟了第?一境。
第?二境,她在世?间留下了弑师屠城之名,第?三境,她执剑怒闯东迦山,险些丧命。
无一不?是?一个覆灭倾毁的过程。
那日镜湖上的天雷异常猛,不?单单是?妄时悟了道?心,也不?单单是?起死回生触怒天道?。
还因风长?雪的生死道?突破了第?四?境。
生死之道?,不?但可纵白骨,还可通阴阳。
当年杜临渊不?愿她继续往上修,是?希望她平安顺遂为上,此道?邪性过盛,总归是?太凶险了些。
这?事在天外天里算不?得什么秘密,柳归鸾他?们不?乐意?见风长?雪钻研修炼,又怕她无聊,便?隔三差五,给?她找些乐子。
一通摸索下来,见自家君上似乎对其他?的没什么长?性,唯有美酒与美色乐见些。
故而,才有了那些传闻凌霜侯性情乖吝,尤爱美人?。
天外天能侍奉其左右的,不?论男女?,均是?绝色。
风长?雪说起这?些事情时,眉眼带着笑,尾调又轻又缓。
玉笋般的手指自眉心游弋而下,掠过挺拔的鼻梁,在紧抿的唇线逡巡,最终停在滚动?的喉结,“大人?可知道?,当年他?们拜见天外天的君主时,要行什么规矩。”
妄时穿得本就松散,堪堪截住她探入心口,越发不?安分的手。
倾斜日光越过悬窗,将扣住腕骨的指节镀上一层微芒,“当年,君上也这?样对旁人?。”
“那自然唔嗯”
未尽的话语碎在骤然压下的唇齿间。妄时扣着那截细腰按进锦衾,将床挂银铃撞出冷冷清响。他?早已?摸透合欢术的关窍,掌心贴着腰窝揉捻,不?过须臾便?,激得风长?雪眼尾泛潮,银发散开,整个人?软成了一片,微微颤抖,香汗淋漓,如雪中中摇摇欲坠,又盛开到极致的花朵。
“大……大人?的醋,未免……吃得太久远了些……”
风长?雪呼吸紊乱,破碎的喘息混着轻笑,风长?雪仰颈承受着骤雨般的吻,说得断断续续,“那时候,那时候他?们”
那时风长?雪尚且懵懂,不?知情为何物,美人?再多,也不?过是?陪她行酒令而已?。
方才一说,也只是?觉得妄时害羞正经的样子不?经逗,十分有趣。
妄时却不?给?说话的机会,力道?渐重,她喘息着伸手,却被他?捉住手腕按在枕上,指间那颗朱砂痣艳得惊心,他?俯身咬住颤抖的锁骨,在骤然绷紧的肌理烙下嫣红,“看着我,不?要想别人?。”
热潮漫过雪肤,窗外花影晃动?,斑驳的光晕里,妄时的眉眼比初见时更深邃三分。
窗外春风暖暖,竹影扫过石阶,更重的喘息,被撞成细碎的呻吟,又隐没在人?间三月,暖意?洋洋的风里。
等真正出门时,已?然夜幕。
正值二月十五花朝,少女?少年们剪彩纸系于花枝垂柳,以祈美好姻缘。
长?街上灯通明?,少年们三三两两,执灯夜游,小摊小贩高声叫卖,有戏班子搭台起舞,亦有灯会猜谜,篝火杂耍,好不?热闹。
风长?雪与妄时穿行于人?群间,两人?样貌出众,尤其是?风长?雪一头银发惹人?注目,惹得往来行人?频频回首,旋即又纷纷化作惊艳之色。
此地靠近西北两洲交界,尤善耕猎,民风豪爽,不?过半盏茶功夫,便?有红衣少女?举着糖画凑近,“姐姐,姐姐,这?银发可是?其他?地方的时兴妆容?真是?好漂亮。”
风长?雪任少女?们围作一团,待她们附耳凑过来时,才回道?,“不?甚走火入魔,才至一夜白头。”
果然见姑娘们大惊失色,话音落下,七八个荷包已?塞进她掌心,杏脯蜜饯混着茉莉香饼的甜香扑面而来。
姑娘们尤恐自己一时失言,戳了人?家的伤心事,赠了点心还不?算完,生怕自己拂了两人?游玩的兴致,便?拉着风长?雪与妄时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