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羲和筝上?的法阵并未消散,徐徐展开?,最终化作了一轮巨大浩然?的光轮。
若他们亲眼见过玄门修士的伪善丑恶,便?不会心怀恻隐,给他们一个回头的机会。
若他们亲眼见过染病百姓全?身溃烂,癫狂的模样,便?会知道这并非是滥杀无辜,而是一种解脱。
“阿姐不希望我修无情道,她送我出嫁时是很欢喜的。”
宫殊带着一丝淡淡的遗憾,“无尘尊,杜宗主?,你们的苍生道终究是心太软了……”
碧玉同心戒从她指节间滑落,掉落在?玄武岩上?发出冷寒的脆响。
被铺天盖地的白光吞噬的那一刻,风长雪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抵抗,眼前便?是一片白茫茫。
巨响过后?,耳鸣声让周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大渊之底开?始地动山摇,岩板塌陷,漫天尘烟弥漫。
无尘尊紫气凝聚在?掌心,悍然?推出!正面接下羲和筝的全?力一击。
论?修为,宫殊绝对不是无尘尊对手。
仰光剑一转,杜临渊正要起?阵护住宫殊,转瞬间似乎是意识了什么,迅速掉转阵法,撑起?屏障将风长雪与一部分修士笼罩在?内。
只见电光火石间天地风云聚变,宫殊参破无情道心,轰轰天劫自九重天如怒龙般坠下,惊雷直劈大渊之底,经由羲和筝数倍放大,引向神木。
羲和筝乃上?古神器,为凤凰尾羽所化。
万物负阴而抱阳,若说大渊之底为极阴,那羲和筝便?是与之相克的旭日极阳。
余观冢周围数名未得到庇护的修士,瞬间被光轮吞噬融化,他们带着黑色杂质的血液刚刚喷出,便?在?这烈阳般的光芒中蒸腾消失。
无人?能同时接下天雷与天女九音,即便?是仙首无尘尊也不例外。
他紫袍翻飞口喷鲜血,倒退数十?步才堪堪止住身形。天女九音引着天雷一路飞沙走石,深入地底数十?丈,将神木根茎连根拔起?,地面龟裂,无数秽气在?极光闪电中化作黑灰,絮絮落下,亡灵发出刺耳尖啸又被转瞬淹没。
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在?天雷的轰击下,那参天的神木终于不堪重负,满身伤痕,缓缓倾塌。
然?而,渡劫的雷海并未就此平息,它带着天道视万物如蝼蚁般的无情,以?及被挑衅后?的愤怒,滚滚雷海如汹涌的怒涛,以?摧枯拉朽之势狠狠砸下。
不论?玄魔,不分敌我。
众生平等?,万物当诛。
风长雪只觉得自己胸腔中那颗心脏砰砰直跳,迎面而下的威压几乎令她无法喘息,她死死攥着手指,在?动用灵力与不动用灵力之间犹疑只要她一动,那方贡印便?会受她感召,她会浑身被秽气裹挟,这样一来,师娘就更想杀她了。
“即便?是无情道心,也不会这样生杀不忌”
杜临渊的声音蓦地一顿。
“师娘!”
风长雪猛地抬头,浅金色瞳孔中倒影着宫殊凌空法相,只见宫殊眉眼无情,绶带在?狂风中飘飞,地面上?几个满身鬼眼的修士正召出命招,在?做着最后?的挣扎,而在?她身后?,数道惊雷已经近在?咫尺!
“躲起?来。”
风长雪只觉得自己的肩被推了一下。
仰光剑瞬间华光闪耀,杜临渊凌空而上?,数道阵法在?半空之中重叠展开?,旋即与天雷相交,顿时火光四溅!不断龟裂的阵纹化作齑粉飘散,又在?顷刻间被新的阵符叠加覆盖。
就在?那华光迸溅之间,风长雪的瞳孔骤然?紧缩她看到宫殊的丹田之中,竟有一缕黑气一闪而过!
那实?在?是眨眼间极短一瞬,且是一条极浅极细犹如发丝的鬼纹。
若不是风长雪对它太过熟悉,华光又过于灿烂将一切照得丝毫毕现,一定不会有人?发现!
或许这鬼纹只是在?调查过程当中不慎沾染上?的一缕。
也或许那“凑巧”被发现的剖心散修,就是不夜侯故意设下的局。
难怪师娘顿悟无情道心后?只能看见人?心之恶,明明还有转圜余地,却选择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难怪这天雷如此暴怒,异常杀机腾腾。
风长雪手指绷直,磅礴的秽气从丹田中一涌而出,她刚要出言提醒杜临渊,“师父” 二字尚未出口,便?听到扑通一声,杜临渊脸色发白,从半空中直直坠落,单腿跪地。
抵挡天雷的阵法随之破碎,如雨点般的天雷毫无遮挡地砸下,整个大渊之底山石倾泻,黑气震荡,视线受阻几乎无法视物。
“师娘……咳咳咳……”
“柳归鸾……咳咳咳咳”
风长雪搀扶着杜临渊,跌跌撞撞扶着岩壁,迅速往更深的地裂处暂避。
可?周围实?在?太过昏暗,她几乎看不清路,索性闭上?眼睛,放出秽气,一边用秽气探路,一边沿途留下记号。
不多久,急速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风长雪欣然?转身,一句柳归鸾卡在?喉咙里尚未出口,便?神色复杂地僵在?了原地。
柳归鸾见状,赶忙解释:“别?慌,少宫主?是战后?力竭,不小心被天雷劈了一下,昏过去了,并无大碍。”
风长雪置若罔闻,周身的秽气化作一缕缕绶带,本能地想凑上?去,又被猛地拽回了掌心。
风长雪就这样看着柳归鸾,喃喃道:“我感应到了……”
柳归鸾:“什么?”
“师娘……”
风长雪看向陷入昏迷的杜临渊和宫殊,“师娘今日情绪起?伏……不光是顿悟了道心,也不光是被一缕秽气浸染了识海……”
风长雪垂目看向自己的指尖,被收拢回掌心的秽气乖顺地一圈一圈缠着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