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亲自?为风小花洗灵,即便如此,也无法彻底消除他们与生俱来的羁绊。这道贡印,既是东方域的,也是风小花的,”杜临渊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但这也已经?不重要了。”
柳归鸾几?乎是立即就明白?了杜临渊的意思贡印受到主人灵力的牵制,东方域现在只剩下了一半元神,自?身难保,所?以贡印才会?错认。
或者说?,这就是东方域所?追求的。
是真?是假也好?,都不重要了,现在无论是落在谁眼里?,风长雪都是这些贡品们独一无二的主人。
“……”柳归鸾沉默了一会?儿,问出了此时此刻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东方域怎么知道,玄门那帮人一定会?下到大渊里?来?”
即便是东方域拿捏住了杜临渊的心性,赌他一定会?亲自?下大渊,也知道杜临渊会?想办法通知玄门……
可那又怎样?
大渊深处又不是什么值得踏青赏玩的地方,修真?之人一旦灵力遭到抑制,便如同普通人瞬间双目失明,孤立无援地于陌生之地行走,实?乃以身犯险之举。
玄门即便收到消息,亦极有可能停留在大渊之上,远远地派遣人员将上古封印重新加固,进行修缮,全然不踏入大渊一步。
又或者,仅派遣杜家数人,进行象征性地下来探寻一番。
人少,意味着?有很?多种?方式可以让他们看到的东西无人可知。
这样一来,东方域牺牲如此巨大的计划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才是柳归鸾最无法理解的地方东方域一定要确保有足够多,且足够重要的玄门修士会?以身犯险,亲自?来大渊,才能让风长雪的身份彻彻底底大白?于天?下。
足够多众目睽睽,无从遮掩。
足够重要意味着?杜临渊不可能,或者无法将他们直接灭口,否则玄门遭受大创,魔宗四十八部长驱直入,一朝变天?,后果更加严重。
两两结合一下,其?实?柳归鸾真?正想问的是:东方域怎么能确定,仙首无尘尊会?不顾大局,不顾安危,不顾身份,亲自?带人来这么一趟呢?
杜临渊极其?轻微的笑了一声,其?中包含的嘲讽之意几?乎让人难以察觉,他身后的通天?灵木发出青白?微光,树叶从极高?处犹然落下,给人一种?不合时宜的生机勃勃之感。
而灵木繁茂的树冠之外,浓郁的秽气交织成密不透风的黑雾。
“因为仙首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抗拒不了的私心。”
杜临渊的声音低沉而平静,眼眸轻抬,毫不意外地看向前方,像是早已预知了即将发生的一切。幽深的地裂深处,一道深紫色的光晕透过浓雾,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仰光剑应召而动,瞬间挣脱剑鞘的束缚,在空气中划出璀璨耀眼的剑意。一束束绚烂的光矢,纵横交错,在黑暗中撕开一道道明亮的缝隙。
不远处,风长雪从熟睡中迷迷糊糊转醒,模糊地喊了一声“师父”。
杜临渊从树冠的最深处缓缓走出,经?过柳归鸾身侧时稍微顿了一下,“你之前的问题,我暂时还无法回答。”
“或许我终其?一生皆是徒劳,不能得见修真?之法不分玄魔,大道三千和平共存于天?下的那一日。但既是我道心所?向,便会?竭尽全力将其?肃清。”
第97章 风长雪散(二十二) 杜少主,这便是你……
仰光剑闪来闪去不要紧, 它一闪,步尘剑也疯魔了似的一并开始闪。
原本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的风长雪,迷迷糊糊只觉得自己好像抱着一只大灯笼, 然后大灯笼毫无?预兆地起火了,火光冲天且刺眼,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她瞬间惊醒。
“……师父?”
风长雪揉了揉眼睛。
紧接着, 她就被眼前的盛况给震惊在了原地。
险些让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只听见轰然一声, 一条地裂被万钧掌力掀开。
黑雾之?后,紫气腾腾, 无?尘尊面色铁青, 破雾而来。
瞎子都能看出一股“来者不善”的气势。
而杜临渊也不复往常的和善之?态, 他?的眼眸深邃如渊, 仰光剑在他?手中散发出沛然剑意?。
一时间, 在古老的神木之?下, 一紫一金两种光芒交相辉映,隔着那如同烟熏缭绕般的秽气, 呈现?出一种微妙的相互对峙之?势。
按照风长雪这么多年?对玄门的了解,她知道?, 这些玄门正派, 哪怕是?心里头再不痛快,再恨不得立即将对方诛杀,也要先做足了表面那一套,打几个话语机锋再动手。
这时候,谁心虚示弱就先落了下风。
玄门那边已然是?人多势众, 风长雪不太?清楚事态,但?她明白,既然处于对峙状态, 自然不能失了气势。
她毅然起身,脚下秽气汩汩涌动,狂风骤起,犹如恶鬼出山。
这一下的动静着实过大,就连风长雪自己都始料未及,以至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
然而,当那一双双眼睛与风长雪对视的瞬间,其瞳孔深处涌起黑雾,眸中所含怒意?瞬间消散,双目变得空洞而失神。
他?们一个一个的侧颈处发出微弱的亮光,随后便直挺挺地将视线从风长雪身上转移至无?尘尊身上。
“他?们”
此前风长雪的神志并不十分清醒,此刻算是?她第一次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这些信徒们,内心充满惊疑。
她下意?识去看杜临渊,那群傀儡竟也如法炮制,一并又将视线投了过去。
场面一下变得有些诡异又滑稽。
“古往今来,若非大魔者无?有贡印。”无?尘尊开口道?,“杜少主,这便是?你?教的好徒弟。”
一道?紫气腾腾铺开,让那些身负贡印之?人有了短暂的清明,瞬间脸色各异,有的带着失控的惊惧,有的带着被愚弄的愤然。
“邪魔之?术,何等?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