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不动手,来,你们来带路。”

郑孟河将手中大刀一扔,寒铁与玄武岩相撞,发出叮当脆响。

顿时,这一行人也没人敢说话了。

他们已经?沿着这交纵复杂的地裂走了许久,这些地裂一生二,二生三,蛛网一般匍匐在整个大渊之下,宛如迷宫。

“哎呀,不对劲儿啊,这儿咱好?像来过呀。”有人嘀嘀咕咕地开口,指着?岩壁上那块旧兮兮的刻痕,“从丰都传出来的这啥玩意儿地图,该不会?是故意带着?咱瞎转悠吧?”

说?到丰都,大家都诡异的静默了一瞬。

有人嘿嘿干笑了几?下,“那可不好?说?,不好?说?……你看看,这儿的地裂那可是随时都在变呢,保不准,保不准这地图刚传出来那会?儿是没错,可……”

“……可你们不觉得,刚才那个魔头,就是,就是杜临渊的那个徒弟吗?”

“她是不是杜临渊的徒弟我不知道,但是她手里?的那把剑……就是杜家少主的仰光剑无疑……”

“什么杜家少主,我呸,那个杜临渊不是早就被逐出杜家了吗?我看他早被?那个徒弟迷了心智,和魔宗勾结在一起了!这次就是故意骗大家,特?地设局”

啊啊啊啊!

一声尖叫猝然响起!打断了七嘴八舌的讨论。

“不好?了!!小师弟他的护体结界被?秽气击破了!快来人啊!!救命救命!!”

郑孟河罡风一卷,将人群拂开,只见走在队伍末尾的几?名小辈的护体结界,不知何时被?秽气击破了一小个缺口。

秽气毒性极强,见血封喉,大渊之底的秽气更是霸道凌厉,转眼间,那名小辈的半个手臂已成白?骨,正脸色惨白?着?嚎啕大叫。

这一切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郑孟河反应迅速,一手稳稳扶住弟子后背,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地瞬间斩下了那只已被?秽气侵蚀的手臂。弟子额头青筋暴起,剧痛之下直接晕了过去,鲜血四处飞溅!引得秽气疯狂朝这边涌动,又被?郑孟河的结界抵挡在外。

“再出不去,诸位都是这个下场。”

郑孟河冷冷道。

人群彻底闭嘴了。

目前在这里?就丰都、杜临渊、玄门和魔宗进行争论毫无价值。

大渊之底的灵力遭到抑制,护体结界的功效有限,在场的无论是宗主、长老亦或是弟子,困在原地的情况下,被?秽气绞杀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元婴境以下弟子沿原路返回,寻求无尘尊者庇护。”郑孟河沉声吩咐道,“其?余人,兵分三路,继续向边缘前行,沿途……”

郑孟河的声音骤然停止,始料未及的惊愕凝固在他的脸上。只见嗔怒宗那鲜红的长袍前襟,一点一点变为深红。紧接着?,“噗嗤”一声,血肉破开,一只惨白?的手洞穿了他的胸腔。

轰然一声,结界破碎。

郑孟河瞳孔急剧收缩,嘴唇微微颤动却发不出任何声响。在四面八方秽气汹涌袭来之际,他甚至仍在下意识地保护怀中的弟子。而那位弟子睁开空洞的双眸与他对视,鲜血溅落在其?惨白?稚嫩的面庞上,显得无辜且诡邪。

其?侧颈处,一朵六色星芒印记正缓缓自?皮肤之下浮现。他的一只手已然被?斩断,伤口处满布触手般的鬼纹。而另一只手正从郑孟河衣袍中抽出,掌心紧紧握着?一颗鲜红跳动的心脏。

“郑宗主!”

“郑宗主!!”

一位万花谷弟子率先察觉出异常情况,怒声高?呼:“那个弟子被?邪魔所?控制,他身上有贡印!!速速将其?诛杀,解救郑宗主!!!!”

然而,无人动手,人群纷纷面露惊恐之色,向后退去。

这并非仅仅是因为他们如今自?身难保,且郑孟河已然回天?乏术,更是因为在那铺天?盖地涌来的秽气之中,原本应当已经?逝去的郑孟河灰白?的瞳孔往上一翻,竟缓缓站起身来。

一股寒意自?众人心中陡然升起郑孟河的颈侧,亦缓缓显现出一枚贡印。

紧接着?,接连不断地,已逝去之人、尚存活之人、丧失理智之人、处于正常状态之人,在场半数之人的侧颈,皆缓缓浮现出一枚印记。

“锵锵锵!”

拔剑声纷然响起,一时间逼仄的地裂里?寒芒乍现,人群迅速分成两个阵营,举剑相互对峙!

“你是谁!竟冒充我家长老!”

“小兔崽子,放肆!还不把剑给老夫放下!”

“诸位……诸位请保持冷静。”那名万花谷弟子急忙挡在两群人之间,随后指向自?己的颈部,说?道,“我们医修之人,灵力较为低微,护身结界亦不强劲。若这秽气要侵蚀,理应先从我开始。由此可见,这印记不一定是‘贡印’。”

其?实?若仔细思考,这话根本没有道理

虽然方才那名弟子确实?是先被?秽气绞断一只手后才出现贡印,而郑孟河也的确是先接近弟子,随后被?杀害,接着?又出现了贡印。

然而,这并不能表明接触秽气是留下贡印的唯一途径。

只不过接连不断的冲击几?乎使人无法进行思考。

大渊之底的秽气在每个人的结界之外徘徊,仿佛一双双眼睛穿透黑雾投来无声凝视。

而此刻与自?己对峙的,又是昔日的同门道友,甚至还有自?家的长老师兄……

他们实?在是需要一个理由,能让这压抑紧张的局面缓一缓。

对,不一定是贡印。

事情不一定有这么糟糕。

少倾,有人出声:“……眼下是在无法前行了,各位道友,不妨一起返回去找无尘尊想应对之策……”

无人反对,一致默许,众人朝原路返回。

一路上所?有人都呼吸极轻,紧绷手背,仿佛随时做好?了对战的准备,再无一人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