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梢脸颊都是雪,温度攀升,那些冰碴融化成水,一股一股流进?他毛衣里。
电话?挂断,他用普通话?复述:“我们先去医院,大概有一个小时车程,车上有吃的,还?有纸巾,你把湿衣服脱下来扔到后面,自己用纸巾擦……”
他的话?戛然而止。
傅同杯扭过脸看她,她垂着黑漉漉的眼睛,手里攥着几张纸替他擦领口。
浸湿了,她就换一张。
怕影响他开?车,动作幅度也不敢很大。
他的唇动了动,撇开?眼轻声?说:“擦你自己。”
宋雨妩没说什么,只是将他脖颈的水都擦得差不多,她才脱下衣服,重新抽出纸巾。
他后座有备用的衣服,傅同杯靠边停下,将背包和毯子拎到前面:“换上,再过四十分钟我们就到了。”
宋雨妩点点头,小声?说:“好。”
他没上车。
隔着厚厚的飞雪,一重又一重雪帘,她坐在副驾里面,他站在外面。
傅同杯抿紧唇,捧住她半边脸。沉默望她片刻,最后,只是用指腹抚了抚,什么也没有说。
*
到医院时,阿荣还?没有来。
从雪坡滚下去,伤势可大可小,即使没有外伤,说不准脾脏也会受损,只能先就近找医院处理。
傅同杯带她做了检查。
他自己也做了,用的是假身份。他这样的人,很多时候不方便露面,就会准备另一套证件。
等宋雨妩做完最后一项检查出来,傅同杯已经处理好伤口,在吊点滴。
男人戴着口罩,闭着眼在靠近门廊的地方。
小县城的医院,吊点滴的区域都是人,十分嘈杂。他坐在里面,那些人和声?便淹没他。
宋雨妩走过去。
他右腿和左臂已经缠上厚厚的绷带,估计是受了不小的伤。或许是扭伤,或许骨折,骨裂……都是摔下坡的时候伤到的。
她愣了愣,想到来的一路上抢时间,他几次加速急刹,不知道多疼。
她心里也难受起来。
傅同杯低着头,她一时不太敢靠近。
等磨磨蹭蹭挨到他身边坐下,他醒来,微微偏过脸,只能看到口罩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那口罩挺滑稽的,上面印着小熊,是她滑雪那天随手塞进?他口袋的。
他看她一会:“伤哪了。”
宋雨妩愣了愣:“好像没哪里受伤。”
傅同杯就看着她。
她一下心?里非常愧疚,也不跟他犟了,模样很乖像个小孩那样低下头:“对不起。”
“对唔住。”
“喔。”她顺从地小声?说,“对唔住。”
沉默良久,他淡淡评价:“根本都不标准,别学了。”
宋雨妩张了张嘴,看一眼他吊的水,又垂头闭上。
“过来。”傅同杯把手臂张开?,她迟疑了会,还?是靠过去。
他摸了摸口袋,最后只摸出剩下的两片口罩。他蹙着眉看了会,捏在掌心?:“算了。”
宋雨妩温吞地说:“你在找什么?”
他低着声?:“没什么。”
傅同杯将口罩扣在她脸上:“自己戴,丑死了。”
口罩是棉布的材质,非常柔软。
其实她一开?始买回来,是为了防风的。她在香港束手束脚,穿衣打扮都要很得体,戴个口罩都得选那种正儿八经的款式。
是因为要出去玩,她才选了自己喜欢的。
口罩上面,奶白色和棕色的小熊,用豆豆眼很可爱望着她。
宋雨妩默不作声?戴上。
根本一点也不丑,明明是他审美有问题。
一个多小时后,他手机响,是阿荣到了。
阿荣很快安排车,晚上要赶到市里医院。坐上车,傅同杯就脱力般地闭上眼。
等将近凌晨四点,送到医院,他被?安排了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