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苏见溪一直在和律所的同事们完善收购方案细则。

这是周砚修第二次驳回她的提案。

周氏集团高层会议。

苏见溪站在投影前讲解最新方案，她的声音平稳清晰，尽管胃部因连日的焦虑而隐隐作痛。

“综上所述，本次并购将采用股权置换与现金结合的方式，确保双方股东权益平衡...”

“有异议。”周砚修突然打断了苏见溪的汇报。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

苏见溪抬眸，平静地迎上他冰冷的目光，“周总有什么指教？”

他心底莫名地窜起了一股火，又是这种眼神，这种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甲方。

周砚修倾身向前，将她面前那份精心准备的方案书推了回去，动作却不算重。

“这里面的数据支撑不够扎实。”

他的声音冷硬，刻意避开她瞬间微蹙的眉头，“核心观点缺乏说服力。重做。”

高管们屏息凝神，交换着眼神，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

苏见溪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甚至唇角还牵起了一丝极淡的弧度，“请问周总，具体是哪些数据需要补充？我希望得到更明确的指引，以便修改时能更精准地满足您的要求。”

她句句礼貌，句句公事公办，像最专业的律师应对难缠的对手。

周砚修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堵得一窒。他讨厌她这样，讨厌她把自己完全包裹起来，让他看不透一丝一毫真实的情绪。

他几乎是赌气般地靠回椅背，避开她的目光，声音更冷了几分，“整体框架都需要优化。我说了，重做。”

苏见溪沉默地看了他几秒，那眼神让他心慌，仿佛被看穿了什么。她最终还是伸手拿回那份被否决的方案，“好。我会尽快提交新版本。”

苏见溪起身时一阵眩晕袭来，手下意识地扶住了冰凉的桌沿才稳住自己。

那一瞬间，周砚修几乎要立刻站起来冲过去。

但是下一秒，他又看到她迅速调整呼吸，强迫自己站直，仿佛刚才的虚弱只是他的错觉。那股熟悉的、让他无力的倔强又回来了。

他的胸腔里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他想撕破她冷静的面具，想看到她为他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哪怕是愤怒也好。可他又该死的见不得她真的难受，见不得她苍白着脸强撑。

这种矛盾的情绪让周砚修更加烦躁，出口的话便带了几分迁怒的意味，对象却转向了其他人，“今天的会先到这里。李经理，你留一下，市场部的预算报告问题很大。”

周砚修突然转移了矛头，高管们如蒙大赦般迅速起身离开，留下不明所以的李经理战战兢兢。

苏见溪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议会这样突兀转向。她看了一眼明显在找别人茬的周砚修，抿了抿唇，最终沉默地拿着自己的方案，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门轻轻合上。

周砚修盯着那扇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对面前瑟瑟发抖的李经理后续的辩解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满脑子都是她刚才苍白的脸和扶住桌沿的手。

洗手间的灯光惨白得刺眼。

苏见溪拧开水龙头，冷水冲过手腕时，才发现自己抖得厉害。

等她整理好出来后，却见到周砚修站在外面。

四目相对，他看到她狼狈的模样，瞳孔骤缩，“你...”

苏见溪冷笑，“周总亲自来监工？放心，方案我会按时交。”

周砚修盯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一把扣住她手腕，他的眉心微蹙，“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与你无关。”苏见溪甩开他，“周砚修，公私分明很难吗？恨我就直接说，何必用这种下作手段？”

他眸色一暗，忽然将她按在墙上，“下作？比起你当年的不告而别，车祸时不来看我，我这才哪到哪？”

苏见溪笑了，眼底却一片冰凉，“那周总继续，我奉陪到底。”

她推开他，向前走，却在转身的瞬间被他拽回。

一个炽热的吻狠狠压下来，带着惩罚的意味。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分不清是谁咬破了谁。

“苏见溪，”他喘息着抵住她额头，“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我折磨你？”

苏见溪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泪水毫无征兆地滚落，“周总否决我方案的时候，怎么不问问是谁在折磨谁？”

周砚修猛地后退半步，仿佛被烫伤般松开她。

苏见溪抬手擦了下眼泪，“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第15章 别告诉她我来过

夜色已深，周砚修将钢笔搁在文件上，发出了一声轻响。

落地窗外，整座城市的灯火都已经亮起，而他的办公室却只开着一盏孤灯。

周砚修拿起手机，看到了顾泽城昨天发的一条朋友圈。

配图：一双被踩出明显凹痕的皮鞋，鞋面上还留着半个高跟鞋印。

文案：「求推荐骨科医生，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