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联系了殡仪馆，后续手续由我接手，必定让你安心陪伴楚老师最后一程。】

【楚老师是我的恩师，他曾教导我，有些难熬的事，不必独自死撑。】

【若你愿意，我可以做你信任的人。】

【顾以峥。】

坐在副驾的孔澜已在催促，楚柠顾不了那么多，赶紧在她生气前钻进车里。

昏暗的车厢里，她紧紧握住手机，哪怕泪水泛滥，模糊了视线，依旧不肯放手。

好像迷失在黑夜的人，用力攥紧唯一的那缕光。

原来，并非无人理解她的哀伤。

当年的情绪与此刻重叠，楚柠攥紧被角，忽然湿了眼眶。

“顾以峥，”她带着鼻音，闷声叫他，“你当初说的话，现在还算数吗？”

这么多年过去，她难过的样子，还是那么让人揪心。

顾以峥叹了口气，把她揉成一团的被子解救出来，替她掖好。

“我没有出尔反尔的习惯。”

楚柠不满他兜圈子，执着问出个结果：“那就是算数了？”

顾以峥没说话，算是默认。

楚柠抿了下唇，问出那个困扰了自己很多年的问题：“其实我一直好奇……我爸出事的时候，你不已经毕业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学校里？”

顾以峥的食指顺着被子的边缘，移动至她手腕的那道疤，轻轻摩挲着。

表情庄重而严肃，好像捧着某种圣物。

“……那天是我通过研究生申请的日子，本想回学校，和楚老师分享这个好消息。”

“没想到，路上临时有事，耽误了一小会儿。”

“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想，如果我早到一些，是不是就能阻止灾难发生……”

“楚老师不会出事，你母亲也不会改嫁，你的人生依旧幸福美满。”

他的嗓音微沉，带着喑哑的沙沙声。

楚柠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顾以峥，你又没有超能力！这种突发情况，怎么可能提前预知？”

她的语调低落下来：“……而且那样的话，我大概就不会认识你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吵醒了许承东，他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从沙发上坐起来。

“柠柠……到时间了吗？对不起，我怎么睡着了……”

他揉揉眼睛，视野清晰的瞬间，就看到了站在楚柠床边的男人。

顾以峥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眼底闪过一抹责怪。

他说自己照顾楚柠，却没能履行承诺。

惊讶、自责，统统化作怒火。

许承东猛地站起，快步走到顾以峥面前，用力推他一把：“深更半夜，顾总私闯‘妹妹’的病房，难道不觉得不合适吗？”

许承东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顾以峥却连身形都没摇晃一下。

他轻哼一声，眸光冷淡，好像一把无形的刀刃，逼得许承东节节败退

“要不然呢？眼看着你睡到打鼾，错过唤醒测试？你难道不知道，这对她很重要？”

“不论你以什么身份说出这句话，既然你照顾不了她，那便由我代劳！”

第38章 与他对峙

重新安顿好楚柠，顾以峥退出病房，重新连回会议。

混乱的争吵已经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诡异的安静。

他刚刚开启耳麦，就有一个头像跳了上来

“人人都说表弟对待工作恪尽职守，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啊。”浑厚的男声夹杂着轻微的电流声，毫不掩饰语气里的戏谑和讽刺。

顾永霖，大舅家的儿子，顾以峥的表哥，两人相差五岁。

他是顾家备受瞩目的长孙，从小活在光环下。顾爷爷一向期望他能扛起顾氏集团的大旗，直到顾以峥异军突起。

对于这个过分优秀的表弟，顾永霖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

只是那时少年意气，不懂得藏锋，针对顾以峥的同时，损害了集团利益。顾爷爷震怒，将他“流放”海外，调往顾氏设在东欧的一家边缘业务子公司。

五年过去，那家子公司做大做强，凭借出色的本地化运作拿下几个重要项目。有了这样亮眼的成绩，顾永霖才重新调回总部，参与到集团的重要决策之中。

对于他的出言不逊，顾以峥连眉毛都没皱一下，淡淡地说：“情绪性的发泄解决不了问题，我不认为有听的必要。”

“真是高傲啊。”顾永霖轻嗤一声，“难怪你不懂，对下层工厂来说，安抚人心有多重要。”

他清了清嗓，开始自己的演讲：“顾氏最大的采购商之一，鸿誉集团，本该这周和我们续签采购协议。但是由于芯片断供，他们对我们解决突发事件的能力产生质疑，决定推迟续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