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上楼了。”易书杳狼狈地转身离开,她需要在一个安静的地方独自消化一下这两则消息。
易振秦见到易书杳苍白的脸色,知道自己不经意间提起了那个人,心疼道:“杳杳,爸爸不是故意要提”
“没事,”易书杳已?经上楼了,站在二楼的栏杆边,她低睫,“都过去了。”
可是真的过去了吗?
就?连易振秦和秦思仪这两个局外人,都知道她还是没放下荆荡。
或者说,她不可能放下的。
七年过去,血液细胞都换了新的一轮,可那份喜欢和爱,早已?根植心脏。一点儿?风吹蒲草,就?摇曳起那年盛夏的光影。
回到?卧室,易书杳去洗了个脸。镜子里,她双眼通红,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她想,也?许那时?候荆荡就?是打了两百万给他们家,才?导致本就?被断了经济来源的他没有闲钱参加最爱的车赛的。
毕竟易家出事的时?间点,是在他和荆家爆发矛盾之后。
所以,他那时?候已?经不再有源源不断的钱了,却还是拿出了两百万给易家,而且,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过这个。
那可是两百万啊,是易书杳工作了两年依旧挣不到?的两百万。
想到?这里,心脏那种要命的蜷缩感席卷而来,她只能慢慢地坐到?床尾,身体顺着床沿,缓缓地靠下来。
卧室里开了窗,白色的风铃在阳台的门口被风吹得乱晃。黄昏的颜料铺进家里的地板,空气却仍是闷得发紧,汲取掉她所有的呼吸。
易书杳从包里拿出应急的药,干咽了下去。
可这一次,药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有帮她镇定的效果。
易书杳只要一想到?那股让她沉溺的青柠味,以及今天荆荡朝她走来、却只是连看都没看见她的路过,她就?像掉进了一大?杯西梅汁里,喉咙间盈满了酸涩的汁水。
好疼啊。
易书杳眼皮发颤地闭上眼睛,将他送她的小鱼手链、项链和奖章放在心口的位置。
可没有他之后的小鱼,也?是死气沉沉、没有生命的小鱼。
而且,他手腕上的金鱼,竟然洗掉了。
也?许,易书杳不该为?这个惊讶和难过的。
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原来,他真的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了啊。
没走出来、并且为?此反复痛苦折磨七年的,只有她一个人。
为?什么,他就?可以走出来呢。
为?什么,她花费所有力气却走不出来呢。
不过,也?是她活该。
当初是她提的分开,是她信誓旦旦说只要他好,分开没关?系的。
可是真的没关?系吗?
不是的,很有关?系的。她好想他啊,好想再抱抱他,好想再将脑袋埋进他的身体里。
但是,都不可以了。
这一下,是真的不可以了。
眼泪乱晃,掉在了手臂。
易书杳拿出手机,第?一次在百度上搜索荆荡的名字,点击确认搜索的那一秒,她手指发抖。
然后,不到?一秒钟,百度上铺天盖地都是有关?与他的博文?和资料。
西瓜说的深度采访就?在第?一页,是他今年一月份的。
易书杳深呼吸几秒,点开。
荆荡的脸跳到?眼里,男人穿着裁剪合身的黑色衬衫,领口松散了点,露出劲瘦的冷白锁骨,袖口也?不羁地散着,整个人却和她熟悉的荆荡很不一样了。
那股离经叛道的气质类似,但男生和男人总归是有很大?差别的。
视频里的他,跟今天见面的他很像,身上有一种睥睨众生的矜贵感。
攻击性和侵略性十足。
和他对视一眼,都觉得心脏发麻。
极其陌生。
陌生到?易书杳胆颤和害怕。
她没勇气再点开采访,摁灭了手机。
这一晚,她睡得极不安分。
第?二天醒来,她的眼睛有所好转,看着没昨天那么红了。
如果心脏也?没昨天那么疼就?好了。
易书杳出门前吃了药,但还是将药随身带着了,她知道,荆荡此时?就?在这座城市,他们随时?有撞见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