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书杳的眼皮低了低,往楼上走去。
“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人?生多?没意思啊,”易珍如撒娇地?说,“爸,你以后会让我和喜欢的人?结婚吧?”
“再说吧,如如,”易振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道,“我倒是无?所谓,主要是你奶奶那边,我做不了主。”
易书杳上了楼,关上门,将他们的对话阻隔在?了门外,那些话却还是萦绕在?她的耳朵。
是哦。
她和荆荡之间……差距好像一直挺大的。
易书杳之前没想?过这么多?,因为她不太确定荆荡是不是喜欢她。
但经过了今天,她似乎,大概,也许能?确定了吧。
那么,她和他就不得不面对家庭差距太大这个严峻的问题了吧。
未来?,易书杳是想?和他一直走下?去的。如果不可?以的话……
她想?象了一下?未来?没有荆荡的生活,鼻尖猛地?酸了下?。
能?不能?不要这样呢。
上天好不容易赠予她一份来?之不易的礼物,她只有他了,也只想?要他了,能?不能?不要这么残忍,收走她最想?拼命留住的那个人?呢。
眼泪顺着睫毛啪嗒地?往下?流,砸在?易书杳的脸颊。她抬起脸,拿手?擦去眼泪。但一想?到荆荡未来?有可?能?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就好难过。
心脏像被人?用力地?揉着,又酸又胀的,挤压着她为数不多?的还想?活下?去的期望。
在?妈妈和外婆陆续去世后,易书杳的人?生陷入了灰暗之中。她麻木地?办完葬礼,麻木地?被易振秦接到海城,再麻木地?上学。
灰色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黑白的,什么事情都引不起她丝毫的情绪波动。
易书杳仿佛一个被人?提着走的木偶,她什么也不想?要,什么都得过且过。活着很好,死了也没关系。
直到,她遇到了那个很坏的人?。
他是很坏,第一次见面就凶哭了她。可?是后来?,他却对她那么好。
他会冒雨给?她买最喜欢吃的菠萝味面包,他会在?她被易珍如欺负的时候站在?她这一边,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也会低头给?她擦眼泪,然后拽着她的衣角说,他们现在?是朋友了。
十六岁生日的那一天,他即使打架受了伤,也要赶在?零点?前给?她过生日;除夕那一晚,他穿过一千多?公里,将他比赛得来?的金牌,亲自挂到她的脖子上。
而今天的初雪,他为了她提前回来?,牵着她的手?,给?了她那么热烈的拥抱。
于易书杳而言,荆荡像一把锋利的长刀,劈开了她被乌云笼罩的十六岁,带着她走到了闪耀的太阳里。所以,她的未来?,是一定要有他的。
荆荡不能?缺失在?她的生命里。一定,不能?。
可?是,如果真的当现实?的问题横亘在?她和他中间,她好像一点?解决的办法都没有。
易书杳无?力地?闭了闭眼睛,迟钝地?洗了个澡,洗完澡后翻开最底层的抽屉,拿出?盒子里荆荡送给?她的奖牌。
她低头摸了一会儿,揉了揉眼圈,手?机亮了。
荆荡打来?了视频电话。
易书杳眼皮一颤,慢吞吞地?拿过手?机,她不想?让他看见她泛红的眼圈,抬手?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一片黑暗里,只有他的头像在?跳跃地?熠熠发?光。
易书杳鼻尖酸酸地?按了接听。
一秒后,他的脸出?现在?屏幕里。伴随着微弱的电流声,荆荡的声音在?房间响起:“易书杳?怎么没开灯,现在?就睡了?”
他应该是刚洗过澡,坐在?宽敞的房间里,墙上挂满了从小到大的奖状。不单是学习上的竞赛奖,还有各种各样的Al机器人?赛、机车极限挑战赛和一些易书杳听都没听过的奖杯。
“怎么不说话?”听她没回话,荆荡凑屏幕近了点?,黑T没遮住劲瘦的锁骨,比常人?要深邃的瞳孔很明亮,就这样亮亮地?盯着她,勾人?得要命。
易书杳难过的心情在?一秒内烟消云散,很乖地?笑了笑:“关灯是因为我回来?洗完澡就睡啦,今天有点?困,睡得比较早。刚刚在?犯困呢,你呢,你是刚洗完澡吗?”
“是,”荆荡重新坐回电竞椅,“刚洗完澡,还挺想?你的,就打视频给?你了。”
“喔,”易书杳的唇角甜滋滋地?翘了起来?,“这样啊。”
“打扰你睡觉了,那你要不要挂电话?”
“不要吧,”易书杳在?床上躺下?,盖好被子,将手?机放到枕头边,这样她就能?听到他的声音,好似耳语,“我也想?你了呀。”
“噢。”荆荡的头往旁边侧了侧,唇角勾了起来?。
易书杳看见他勾起的唇角,她也忍不住笑,说:“你没有打扰我睡觉,我就一直盼着你给?我打电话呢。”
荆荡顿了几秒,说:“你心情不好吗?”
“啊?”易书杳愣了下?,“没有的。”
“少装了,”荆荡撩眼皮道,“刚刚为什么哭?”
易书杳咬住唇角,低头闷声说:“没什么大事啦,就是一些小事。”
荆荡:“什么事?我能?帮你解决?”
易书杳摇头道:“家里的一些事情,”她不想?烦他,便笑眯眯地?说,“已经解决了。”
荆荡:“怎么解决的?”
“……”易书杳只好撒谎,“哎呀,其实?也不是家里的事情。就是每个人?在?晚上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想?很多?事,但是你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很高兴,所以你已经帮我解决了这个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