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毅开口道:“大人放心,有我禁卫军和你们伊大人派出的府兵跟着西关小侯爷,无论有什么事,也绝对不会连累到大人头上。”

这话一出,属官这七上八下的心,瞬间就落了地。

潘毅这番话,等于明白了告诉他,甭管西关侯惹出什么事来,有潘毅担保,都不会叫这责任落到他这小小西曹头上去。

他感激万分的连连向潘毅道谢。

围着潘毅前前后后尽足了礼数,便顺势推脱还有公务尚待处置,留下一个胥吏在这里跟着队伍,他自己拍拍屁股,事不关己极是放心的走了。

进入城中不久,马速慢了下来,刘子晔重新换回了自己的坐骑。

她扯着缰绳,带着几百名兵士漫无目的的在青城上下游荡,引得青城上下人人侧目。

一时间都嗅闻到了大祸临头的味道,纷纷收拾打点,关门闭户,生怕被这位煞神一般的天家贵胄给盯上。

然而,命运的审判终于还是来临。

刘子晔在这个不大的城属当中转悠了小半个时辰,将青城的街巷部署、房屋建筑、人户分部状况,同自己脑海当中那些图志记载的内容一一映照。

最后,她在一处茅草屋顶黄土夯墙的院子前头,勒马停步。

靳劼与潘毅各自一挥手,行进中的队伍也转瞬之间也停了下来。

狭窄的巷道涌入几百匹兵马,自这一间寻常到再不能更寻常的木栅门宅院门前,一路延伸到巷道尽头。

一瞬间,整条街清冷寂静的,只余马匹喷鼻与铁蹄不安的撞击地面的声音。

纵使好奇心再重的人,也被这乌云罩顶一般的威压,骇的不敢擅自多看一眼。

这一间宅房住了老少三代,共十余口人。

此时全都瑟瑟发抖的围在堂屋室内,男人们将女人和孩子圈在身后,透过门缝与窗棂看着停在了他们家门前,再也不肯多往前走一步的煞神。

天爷啊!

这天家小侯爷为什么会停在他们家门前?

他们不过是最平常普通的人家,只有三四亩田地、靠着点搓麻绳的小手艺和一点渔猎的本领谋生。

为什么这样的大人物,会偏偏盯上了他们这一家?

会不会是院墙的木栅门上,晾晒的缝缝补补破旧衣裤支的太高,叫贵人瞧着不顺眼了?

可方才急着躲进房内,却怎么也想不到晒个衣服也能惹来这样的祸患?

又或者,会不会这天家小侯爷只是暂时停了下来想事情,很快就会重新走过去?

带着希冀的一家人,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位满身耀目白裘的煞神侯爷。

却清清楚楚看到这位煞神,握着马鞭朝他们家房屋的方向一指,道了句

“把这家的房顶给我拆了。”

“啊”

这轻轻巧巧的一句话,无异于一道天雷辟在头上。

室内的一家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门外,却已经有兵士下马,转瞬之间涌入了宅院。

“当啷!”

当先的兵士一脚踹开了堂屋木门,对着瑟缩着抱在一起的十几人道:“都给我到院子里呆着去!”

两名不足十岁的幼童,被这阵势吓得大哭起来。

这家的户主男人也匍匐了过来:“兵大人,兵大人,小民究竟犯了什么罪,叫您来拆咱们的房子啊?房子若没了,叫我们全家老小如何过冬啊?”

第24章 多有叨扰 更新

兵士只是奉命行事, 他又哪管为什么要这般做?

因此不耐烦的挥挥手,准备叫人把这家子老?小全都拖出去。

这时,仍然停坐在院门处坐骑上的西关侯却说了话:“叫你们拆房顶, 没叫你们做多余的事。待会谁踹坏的大门, 谁就负责修好再走!”

兵士闻言一怔,求助的看?了看?潘毅。

潘毅却挥了挥手, 叫他照着西关侯所说的做。

兵士朝着西关侯抱手应了声是,这才态度还称得上客气的将?吓破了胆的一家人请出了屋子。

做完了这些?,西关侯府的几名私卫以?及刘子晔带来的工匠走了进来,手持一个莫名其妙的物事,爬到了屋内高处, 对着室内来来回回左右一通比划,迅速作出了一张图纸, 拿出去朝西关侯比划着汇报。

讨论?片刻,这些?人听着西关小侯爷说话, 反复出入这间房屋,修改了几次图纸。

最后,西关侯一点头。

这些?人就陆续从?带来的车架上,取了一整套的工具, 分工鲜明的爬上了这家屋顶,动手拆房。

亲眼看?着这一幕的十几口人,再次悲声大作。

然而,他们被那?些?一身甲胄佩剑的兵士们牢牢守住, 哪里?还能?有?反抗的余地?

刘子晔此时已经下了马,有?人给他搬来了椅子和木桌,又动手找了这家的灶房烧了热水。刘子晔静静坐在那?里?,只时不时的听拆房的工匠来给他汇报, 全程未曾朝那?悲戚哭嚎的一家人看?过一眼。

这一家的房子结构十分简单,夯土结构的墙体尚算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