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番话,也觉得尴尬。

毕竟小侯爷刚刚才说, 并不打算换环境,要坚持留在这里。

靳劼开口,让局促的军医先?继续回到伤病去?忙,军医这才如蒙大赦的溜了。

刘子晔又站着缓了一会?儿, 等头脑中的晕眩褪去?,呼吸也适应了这里的复杂气味,终于试着脱离靳劼的扶力,站直身体。

夕映忙问:“小侯爷,你好点?了吗?”

刘子晔颔首:“嗯。”

“那……”

刘子晔:“走吧,去?看?一看?,处置伤患。”

夕映听了,连忙称是。

她又侧头看?靳劼:“你继续做你的事,我好了,夕映他?们跟着我就成。”

说完又拍了拍他?扶着自己的手背,以示自己无事。

这里的场面实在太惨烈,处置起来极其不易,需要靳劼居中组织调度,才好尽快做完收尾。

靳劼点?了点?头,放开手臂:“好。”

接下来的时间?,刘子晔强迫自己,留在这里,尽可能的帮着军医和士兵,处置情况紧急的伤患。

专业的清理和处置伤口不行,那么?递送工具,裁剪纱布,清理污秽,诸如此类,能做什么?,她便尽力做些?什么?。

虽然所有西?关侯府在这里善后的兵士,悉数都带了口罩,刘子晔自己也不例外。

但是还在清醒当中的兵士们,还是能从?刘子晔的着装,身边人的态度和称呼上,知晓她的身份。

处在极限痛苦当中的他?们,万万没有想到

当他?们处于必死的绝境之时,会?是这位多年隐匿在西?关的小侯爷,如神兵天降一般,解救他?们于危难。

当敌军败走,他?们挣扎与伤痛之中时,这位皇族嫡氏后代,大周朝的西?关小侯爷,会?穿梭在他?们中间?,不顾脏污,亲手照料他?们。

他?们作为兵士,当然也不是没见过,军队的主帅或者主将,在战后巡视和探慰受伤将士的情形。

可首先?,他?们本就是主帅的兵,是服从?主帅的战事决策而战斗,主帅对他?们有一种天然的大家长责任。

更不要说,那些?主帅的慰问,也的的确确只是走一走过一过的慰问而已。

哪里会?像这位西?关小侯爷这般,是真真正正的为他?们的伤痛而皱眉忧虑,整日不离不弃的做亲手照料和处置污秽之事。

死里逃生?的兵士们,在这一日,无不热泪盈眶,泪洒当场。

“西?关小侯爷之恩德,如再造父母。”

·

战场上的清理,一连持续了十余日。

那些?已经战死的大周将士尸首,陈腐的、新鲜的混杂在一起,已难以带回西?关境内安葬。

最终,刘子晔决定,尽可能的登记所有亡故士兵信息,尸首就地?付之一炬。

焚烧过后,将残留的骨灰收敛,带回大周。

那一日,枯黄广阔的大草地?上,火光燃烧整日整夜。所有还留在现场的人,都沉默的注视这这一片火光,从?熊熊到渐熄。

鲜卑与吐谷浑暗中派了一些?哨兵,隔了老远的距离,打探此处的情形。

也将这里的大部分的行动,没头没尾的探了个大概,就逃也似的回去?向两部族王汗汇报。

说那大周朝的西?关小侯爷,当真是鬼煞恶神,他?手下的士兵个个似阎罗,还能隔空命令几十个巨型绞肉机一样的怪物!

还在草原之上作法,凭空造火,黑色狼烟烧了整日整夜!

说那些?小侯爷的士兵,在八部草原各处如入自家后院,人人识路知位,所以当时才会?轻松又准确的直接杀到他?们围剿池牧的地?方!

鲜卑王汗从?当日撤兵起,就终日坐立不安。

听了哨兵汇报,更是冷汗涔涔。

“姚参已死,羌族精锐儿郎也在一日之间?尽废。我们、我们当日受了姚参蛊惑,跟着他?一起追绞那个大周朝的池牧。西?关小侯爷该不会?、该不会?就此跟咱们记仇了吧!”

吐谷浑王汗也同样不轻松。

原本他?完全不像鲜卑王汗这般,几乎事事都跟着姚参屁股后跑。

这一次,他?也是看?清楚了大周朝是内部出了大乱,池牧这支军队那就是惨遭遗弃和暗算的疲弱之师。

这个时候围剿池牧,那几乎是胜券在握。

有了这样与大周朝的战胜功绩,也好给他?在部族之中增添威望,巩固他?王汗的地?位。

谁能料想,却意外的招惹了这样、这样可怕的家伙!

曾经他?们与大周朝的军队可以来来回回躲藏拉锯三年之久,可现在,面对这样突破了他?们认知,像从?天而降的制胜之师时,所有信心?彻底被打散了!

他?勉强按捺住自己:“往北逃吧。这回咱们是真的,彻彻底底的迁走。”

鲜卑王汗沮丧的看?着他?。

吐谷浑王汗继续道:“要么?,咱们就叫这西?关小侯爷自己划个线,他?说什么?是什么?,咱们就照着他?的道道,绝不擅自越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