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紧咬着舌尖,艰难地抵御着身上一波强过一波的摧天浪潮,腰眼处积累起的酸麻越来越明显。
他几乎成了一条狗,看到带着李澄玉气息的旧衣,尾巴就会条件反射地高昂胀痛。
不过好在,玉娘才在小树林中让他解脱过一次,眼下较之以前,好捱多了。
成兰君的动作很快,没用半个小时便将李澄玉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
崔琅之虽然一直在说难听话刺激他,洗杯子的动作又不熟练,不过在涮好了一个杯子后便机灵地给李澄玉率先送去了一个。
先下正慢悠悠地洗着剩下的,顺便监工成兰君,抓他偷懒的小把柄。
瞧见对方打算离开溪边后,更是紧跟着站了起来,想赶在成兰君之前去找康安郡主讨要夸赞。
谁知崔琅之还没站直身子,便见对面少年单薄的身体晃了晃,而后一头扎进了溪水中。
看得崔琅之当即瞠圆了眼,这又是什么争宠手段?
随即,他恍然大悟成兰君这是想假借洗衣被累倒落水,引得郡主怜惜疼爱!
真是个阴险狡诈的毒夫!
随即,崔琅之想也不想,跟着也跳进了溪中。
第28章 二十八条船隔靴搔痒只会令难处更痒。……
等到帐篷里喝茶的李澄玉听到落水声急急忙忙跑出来时,便瞧见了这抓马的一幕。
被月光照得透亮的溪水中,两个少年各溺在一处,举着双手扑腾,口中惊慌地喊着她的名字。
“玉娘、玉、玉娘”
“郡主、郡主救我!”
李澄玉见状二话不说地跑到溪边,她小时候兴趣广泛,马术、游泳、射击什么的都还算擅长,一分半钟内救下两个落水的人应当没问题。
然而就在她跳入水中的前一秒,忽然刹住了脚步。
身后的崔琳之与随春放也紧随其后赶到了溪边。
前者看到这一幕后,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白皙的面庞血色尽退。
惊慌失措地扯住了李澄玉的袖口:“郡、郡主,我求求你,救救琅之、救救他......”
随春放也察觉出了不对,一双虎眼惶恐地看着身侧人:“澄澄,兰兰是不是要死了?”
李澄玉抬手打断了她们二人的话,对着溪中扑腾不止的两少年喊道:“二位、二位!你们要不然站起来呢?”
扎营的时候,李澄玉出于安全考虑,曾拿树枝将这附近左右百米内的水深都量了一遍,最深的地方不过她的腰际。
崔、成二人的身量都不算低,只要站直了腿,决计不会有事的。
她这番话一出,崔琳之瞬间止住了哭声怔怔地望着溪面,随春放则将双手拢在嘴边。
大喊:“兰兰,站起来!”
溪中俩少年自然也是听到了她的话,在度过最初落水时的恐慌后,很快便恢复了冷静,接连湿淋淋地自水中站了起来。
果然不出李澄玉所料,水只漫到了他们的胸腹处。
与意外落水的成兰君相比,崔琅之的情况要好上许多,但他仍学着对方的模样剧烈地咳嗽,甚至还要大声。
咳得白皙俊秀的小脸通红这个劲儿,他是较定了!
俩人走上岸的工夫,细心的崔琳之已然自帐中拿了两个厚披风出来,一个递给李澄玉,一个则主动披在了成兰君身上。
他语气关切,嘘寒问暖:“成学友,你没事吧。”
“都是我不好,早知道你会落水,我便说什么都要亲自为郡主浣衣。”
说着说着,崔琳之便又水红起了一双杏眼,几欲落下泪来,语气听上去很是情真意切、满怀自责。
他甚至不顾对方身上淋漓冰凉的溪水,捉住了面前人的手,哽咽道:“希望成学友无碍,否则,琳之一定会寝食难安的。”
成兰君并没有接崔琳之的话,一双黑洞洞如深长隧道般神秘诡冷的凤眼直勾勾地睇着他。
溪水浸透了他全身,缕缕青丝蜿蜒黏附在他苍白的面上以及脖颈,衬得少年似尊皲裂的堕神像,又像条刚刚从溪中游曳上岸的阴毒水蛇。
危意与山间肆虐的风一同四散开来。
而崔琳之面上的关切依旧维持得很好,甚至更浓了几分。
少顷,成兰君径直自他指尖抽离了自己的手,转头重又踏入溪中,沉默着去捡即将漂远的几件李澄玉的衣裳。
李澄玉见状,急忙推开抱着自己伏肩痛哭的崔琅之,三步并作两步攥住了少年冰凉的手腕。
“兰君,太危险,别捡了。”
成兰君朝她扬了扬苍白的唇,轻轻挣开了手,声音有些哑涩:“这是玉娘最喜欢的一身,不能弄丢。”
少女神情一滞。
二人身后的崔琳之见状,面上的真诚与关切如狂风中飘飖的枝头落叶,摇摇欲坠。
“快、快烤烤火。”
将浑身湿透的二人领进帐篷后,李澄玉用带来的铁屉装了些烧得火红的木炭,又做好了防火措施后端进了篷内。
这些还不够,成兰君天生体弱,动不动便感冒发烧,李澄玉怕他这次又中招于是便去外面采了些野艾蒿回来给他们二人煮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