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大胆与坦然,令温子珩既心惊又说不出的悸动。

青年的喉头忍不住滚了两下,语气端得大方又客气:“如果澄玉同学方便的话,善教能请你帮忙搬些教具吗?”

李澄玉闻言定定地望了他几瞬,最后笑着点了下头。

“可以。”

路上,二人一前一后,就这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回到了琴院师舍。

门扇合上的霎那,李澄玉做势没瞧见青年骤然放松的唇角,仍神情一派正经地询问:“善教,请问需要我帮您搬的教具在哪里?”

温子珩闻言,转过身看向她,形状优美的柳叶眼里无奈与爱溺如涓涓的春水,波光粼粼地荡开。

他欲言又止般地叹了口气:“你分明知道的,还......”

还这样拿他寻开心。

李澄玉闻言,忍俊不禁地挑了下眉。

温子珩不似成兰君,前者恪守礼教且身份特殊,是以有时说出的话会十分的隐晦宛转。

正如方才,分明是想要与她单独相处,温子珩却要假借请她帮忙搬教具的名义。

然而,对方越是装得一本正经,李澄玉便越是想要逗弄他。

就像是生性爱玩的狸猫,即便肚子吃饱了,瞧见猎物的瞬间也会扑上前,将其拢在爪子间,好好戏耍一番。

“善教可是生气了?”

说着,李澄玉弯眼走上前,双臂环住了青年纤韧的腰身,笑吟吟地望他。

青年没有接话,他自是不会因这点小事而动怒,同李澄玉置气。

忽然间,温子珩就明白了系统所说的年岁大是一种劣势也是一种优势究竟什么意思。

他比李澄玉大四岁,会下意识地包容、原谅她的许多行为、她那偶尔顽劣的性格、她的恶趣味。

然而,据温子珩观察,其他与李澄玉同岁的小郎君并不如此。

比如先前的那位崔氏小公子崔琅之......

如此一来,自己的优势便淋漓尽致地凸显了出来。

温子珩忍不住扬起唇角,弧度愈发温柔,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淡淡的自信。

他回抱住面前的李澄玉,修长的手揉了揉对方脑后的发丝,声音磁雅而动听:“我炖了山药排骨汤,想让你尝尝。”

“真的?”

李澄玉闻言眼睛一亮,立刻松开了面前人转而拉起他,笑着催促:“快、快,我们喝去!”

正好她想事情想得也饿了。

陶罐掀开的刹那,雾白的蒸汽将肉香蓬蓬地送入李澄玉的鼻腔。

她接连吸了好几口,心中承认自己先前的判断有失偏颇,现在温善教的厨艺已经能与成兰君一较高下了。

浓白的骨汤入碗,剁得有人半指长的精肉小排紧随其后,山药段炖得软烂一戳就化,最后再洒上一些青翠的葱花。

色香味俱全。

李澄玉不常在吃饭时说话,温子珩又家教极严,自小便贯彻食不言寝不语。

然而正当二人面对面沉默喝汤时,少女忽然间开了口。

“抱歉,文瑄与霍京宇那事,我利用了善教。”

手持瓷勺的温子珩闻言顿住了动作,抬头望向她。

片刻后,他透琉璃般的眼睛里

层层泛起关切来:“所以,澄玉方才是在为这件事而忧心吗?”

啊,这倒没有,她刚刚真的只是出于夕阳好看,想留下来欣赏一会儿。

李澄玉张了张嘴,语气认真道:“我觉得有必要向善教道个歉。”

这样一来,万一她俩以后分手了闹掰了,对方不好再翻旧账。

这点李澄玉很谨慎,她讨厌前任对自己纠缠不休。

青年闻言立刻握住了她的手,微微蹙眉道:“不需要道歉,澄玉做的是好事,我不觉得那是利用。”

刚任教时被霍京宇一行人刁难过,是以温子珩算是比书院其他善教更要了解学子间霸凌的情况。

也更能与受害者们感同身受。

他也曾多次寻机会向自己姨母提及此事,但由于没有切实的人证与物证,每次都无功而返。

是以,在发现李澄玉有整治致远班霸凌现象的想法时,温子珩默认甚至积极地配合她的一些举措。

最后不惜放下避嫌,亲自去求姨母在给霍御史的邀请函上盖了院印......

与其说李澄玉是在利用他,不如说是他渴望做她趁手的刀并以此为傲。

唯一令温子珩酸忮的是成兰君,对方几乎知悉李澄玉的所有计划,并全程参与。

而自己只能靠推测,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