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就这么凑巧,偏偏遇上北狄大军南下。

弘安帝听着天幕的声音,越发平静,干脆让众臣不要离开,他们刚好也听一听后续。

他面无表情地回想天幕那句话:真正的勇士,要直面惨淡的人生。

如果周涉挺不住,说明还接不住这一切。

他的想法和未来的中宗微妙地重合在一起:

【中宗一琢磨,北狄不是喜欢扶持势力,参与他们宁朝的内务吗?现在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来扶持扶持你的好兄弟,让这把火烧得更猛烈些吧!

而这个任务,被他交给了刚满十七岁的钟琮。

广大史学家普遍认为,这就是中宗对女儿的第一个考核,如果这个考验不合格,大概率钟琮会和其他堂姐妹一样,获得安稳的人生。】

安稳,已经是很多人都想要的人生,但对皇室之人而言,安稳就代表着失败。

程卓然默然无语。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用策的手段还不够灵活。难道是武将的身份限制了自己?

周涉心说我就知道。

他对未来的自己实在是越来越了解。

只是敢把大事交给年轻的钟琮,他这胆量和信心,实在也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实际上,钟琮在接到命令之前,已经开始干这事。她一边拉拢西可汗手底下的大将,一边给西可汗上眼药,西可汗做梦都是东可汗,恨得咬牙切齿你别说,这操作和五皇子还挺像。

一开始左右随从还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如果被有心之人告状,到时候说她通敌,那就倒大霉了。毕竟所有人都从中宗的态度里看出,这位公主殿下是真有可能继承大统。

钟琮先肯定了这位随从,然后才信心满满地回答:我知父皇,父皇亦最知我。果然隔了没多久,圣旨送到,钟琮立刻加大马力,奉旨拉拢敌军。】

文武百官移步月台之上,好似一群仰望星空鱼,睁着眼睛看天幕,虽然一言不发,脑海中却精彩纷呈。

任恒脑海中唯一的念头是:这父女俩,不愧是亲生的。

这行事作风,简直如出一辙啊!

不过虽然想法是好的,难道他们就不怕北狄出尔反尔?拿了东西回过头来打自己,完全有可能。

萧宜春心神恍惚,还在想漠北该如何安置,北狄臣属又该如何处置?

户部尚书则开始在心里疯狂计算,以当前国库之力,北伐需要多少钱粮,够十万大军吃多久?

【西可汗一开始矢志不渝,觉得我好歹是北狄人,怎么可能背叛呢?真是太小瞧我了!】

听天幕够久的人,现在已经开始笑。

他们一边笑,一边指指点点:“北狄从来见利忘义,什么矢志不渝,天幕也太抬举他们了吧!”

这话一听就是嘲讽的先兆。

果然天幕道:

【这年冬天,是一场难得的寒冬,大雪数月不止,人畜死伤无数。西可汗试图从定远关南下,但是钟琮带着数万兵马,把定远关守得牢不可破。

抢不到钱,底下人就不干了。大家都是出门玩命赚钱的,没钱谁跟你混啊?!啥也别说了,我要跳槽!

西可汗眼看从定远关这里赚不到钱,隔天钟琮又阴阳怪气地给他送了封信来,贴心地提醒他:虽然本人天降奇才,你打不赢我是正常的。但是很显然你们内部大有废柴,昨天带兵的那个将领就不太行。同志还需继续努力,我看好你们哦。】

弘安帝:“……?”

他有些疑惑,周涉的女儿怎么是这么个画风?

然后他想起周涉做的那些事情,又觉得,似乎这个当爹的也没个正形。

顾寻辉那个当娘的,看着老实本分,实际上也不安分。教出来女儿如此跳脱欠揍,想想也挺合理。

周涉不在,众人纷纷侧目顾景山与周叙言二人,一切尽在不言中:你们的孙女/外孙女这个风格,显然和你们二人脱不开干系。

周叙言&顾景山:“……”

谁也不记得他们死得早。

【传说中,西可汗看完这封密信,嗷一声就气晕过去。

这里必须重点提示一下,之前和钟琮作战的将领是他儿子,杀人诛心,西可汗一想起儿子这两字就糟心。

毕竟东可汗就是可汗的儿子。东可汗虽然是个粗鲁愚蠢的莽汉,仗着有个可汗爹,就能继承可汗之位。

西可汗思来想去,又听说东可汗那边打的明远关由钟璜镇守,险些又气死了怎么听都觉得对面啃的是一块大肥肉啊!】

沈明哲总觉得这句话不太对味。

什么叫二皇子镇守的明远关就是大肥肉呢?

他很想发表意见,但看看左右几位同级官员,此时都闭嘴沉默,只好在心里骂了一句:天幕当真满口胡言乱语!

【虽然大肥肉并不是大肥肉,中宗还没有疯到让十三岁的儿子守关,真正的守将是他的爱将邵君正。

但西可汗疑心和嫉妒的种子已经种下,钟琮见势正好,又轻轻一推:她传信邵君正,请他派人暗杀东可汗,成不成功无所谓,只要让他怀疑西可汗就行。】

众大臣纷纷:“干得好!”

如果成功,继任者死去,北狄一定闹得更凶。如果失败,东可汗父子猜忌西可汗,这事也不能善了。

总之进可攻退可守,想一想都心情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