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管着江南东边一片的漕运,背后金主欺负刘家天下新朝初立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暗地里靠这个营生给自己捞钱财,当今太子有心想敲山震虎,孟云壑自请私访来此,试着将漕运一家官营改为多家民间商营。
伤害了几个金主的利益,孟云壑猜到会有此劫。
只是没想到会挑他跟黎青青相处的时候。
孟云壑奔到画舫外,随手用长剑劈开了从水里跳上来的一个黑衣人的脖子。
血溅到他脸上,顺着眉毛流下来,孟云壑却毫不在意,鸦黑的双眸藏着万千锋利的刀,面上阴沉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黎青青在画舫里,这叫他头一次无法专注眼前的战局。
怕她看到自己杀人,怕她受伤,怕那些人知道她是自己的软肋会时刻对她不利。
孟云壑心里徒然生出一股黑色的暴戾,重生以来,他喜欢事事掌控,不喜欢捉摸不定,尤其事关黎青青,变数意味着什么,上辈子付出的代价他很清楚。
隐在暗处的护卫围了上来加入战局,孟云壑短喝一声:“留活口!”
旋即折返进画舫,还没走两步,就惊觉画舫开始倾斜。
有人凿船!
方才黎青青上来后,画舫系在码头船柱上的绳子被解开,船夫划着桨把画舫摇曳到了湖心。
黎青青躲在桌底,太紧张了,嗓子里灌满了凉嗖嗖的风,呼吸都要随时停顿。
她如孟云壑所言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听着外面的动静,兵器相交的声音,有人落水,有人尖叫,她凝神,想要从这嘈杂诡谲里捕捉到孟云壑的痕迹,没多久,手心底下却感到有水从毯子里漫上来。
黎青青抬起手,真的有水迹,不是她的错觉。
来不及惊慌,黎青青想着万一船沉后要怎么自救,她不会游泳,必得弄个可以漂浮起来的东西,一时又担心外面的孟云壑现在怎么样,纷杂扰扰,全身神经绷得死紧,心都要蹦出来。
面前桌子上低垂下的绣面桌布被撩起,一下大亮,黎青青惶惶抬头,看到半张脸都是血迹的孟云壑,太阳穴都要炸开。
他伸出长臂揽住黎青青的背将她半抱出来,黎青青手抚上他的颧骨,眼底骤红一片,声线都乱了:“你受伤了?!”
孟云壑握住她的手,他摩挲她的手指,将那上面不属于自己的血擦掉,不想她沾上一点,两个人谁都没发现他们现下的姿势如何不对,他对黎青青道:“不是我的,会游水吗?”
许是怕吓到黎青青,他的声音并不急,表情也很稳,仿佛在他身边就什么也不用担心,这很管用,黎青青真的慢慢镇定,摇摇头道:“我不会。”
她没有惊惶失措地乱跑,也没有惧怕无章地尖叫,他一直知道,黎青青看着软弱,实则聪慧又坚毅,若非时机不对,简直想亲她给一个奖励。
“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有事。”孟云壑一直牵着她的手,无比的郑重。
作者有话说:
两章内亲亲
挟持 < 夺娇记(美人乔)|PO18???t心跳
挟持
黎青青在他犹如承诺般的目光中应声点头。
她相信他不会让自己受伤,这念头莫名,但就是相信。
湖水进入船体后,船很快就开始摇晃,黎青青站立不住,东倒西歪地跟着摇,孟云壑将她护在怀里,不叫坚硬的船壁撞到她。
孟云壑私访来金陵,此事就算京中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幕后金主只当是哪个打前锋的小人物,派出的杀手也并不算棘手,外间都已被孟云壑的属下料理干净了。
他们的画舫足够大,一时半会沉不了,孟云壑属下摇了离得最近的乌篷船过来,上面的船夫早已不见。
孟云壑护着黎青青从里面出来,湖面上漂浮的有几具尸体,船栏上甚至还挂着一个肠子流出来的,这场景孟云壑常见,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怕吓到她,一伸手飞速捂住了黎青青的眼睛。
黎青青面前被覆了一层,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点滴细碎的阳光透过他的指缝钻进来,黎青青有点晕,但她猜外面大概战场有些惨烈,她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说:“上小船,不要四处看。”
沉哑的声音挟裹着灼热的气从后面喷洒在她的耳垂,那里迅速冒起无数细密的小颗粒。
黎青青的身子不受控地隐秘一抖,她这才意识到从刚才开始他们两个离地有多近,大大超出了这个时代的社交安全距离,而她却没有生出半分排斥。
似乎有什么朦胧不清的东西在慢慢掀开,黎青青心跳如雷,思绪也混乱,是那种酸甜迷惘又紧张害怕交织涌现的混乱,上小船的时候差点绊倒。
孟云壑撤开了手,扶着她的手肘把她送到小船上站稳,黎青青不敢扭头去看他,掀开乌篷上挂的布就要进去。
他站在她身后,瞧她低垂露出的一截颈微微走神,余光里闪过的银色光芒只是一刹,心脏在黎青青的惊叫声响起前极速收紧。
乌篷船里藏了人!
他去抓黎青青上一瞬脱离自己掌心的手肘,但却终究慢了一步。
布帘后面像是有触手的邪恶洞窟,黎青青被大力地扯了进去。
孟云壑周身血脉凝结发冷,长出寒冰倒刺,统统扎到他的五脏六腑。
长剑一挑,面前简陋的乌篷草盖顶瞬间如风筝般飞到半空,里面的情况被摊开在太阳底下,一个受伤的黑衣人正拿着剑顶在黎青青脖子上。
黎青青的眼睛含着水气慌乱惊怕地看着他,只此一眼,孟云壑顿时心肺如业火焚烧,但他面上却足够冷静,甚至是有些冷漠,像什么呢,黎青青发现自己这会儿竟然还能胡思乱想,他现在的表情像第一次见的时候,沉睡的活火山,上面覆满寒川,里面却有岩浆能融尽一切。
“你不要过来!否则我杀了她!”黑衣刺客见他往前一步,捏紧了手中的剑凶狠地威胁。
孟云壑背着手给属下打手势,镇定道:“她不过是一介民妇,你为什么觉得能威胁我?”
黎青青浑身轻颤,眼中有泪水无声地流,她分不清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在刺客又开口之前,他顿了一下道:“你跑不了,我知道你们多是为钱卖命,而我也不过是替别人奔波,多得是身不由己,何苦搞这么多业债不得超生呢,你现在投降,我可以承诺绝不杀你,但你若是杀了她,杀人偿命,我就没办法了。”
那刺客似有一分松动,放在黎青青脖子上的剑往外挪了寸许,但他聪明,否则也不会受了伤就悄悄藏到这乌篷船里,叫他为了银子拿命赌,绝无可能。所以,他很快也转过弯儿来,掐着黎青青的脖子往后又退一步,眼中有了然:“你想唬我,这女人要是不重要,你会与我废话这么多吗?”
他的目光在黎青青脸上转了一圈,刚才没看清,现在才发现,手里的人质竟还是个小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