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想着与康妈妈相熟,向她讨要些最好不过了。
不知问了几家,走得腰酸背痛,腿脚发麻,总算寻到了一家。
“你这帕子怎么卖?”
“原是四十文一条,这些您若是都收了,给您稍稍便宜些。”
颜霁问了几家,方才知晓康妈妈收的这价格比着旁人家的已是压了许多价。想来,娄氏也心知肚明,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四十文?”主人家摇了摇头,“太贵了,小娘子你便宜些。”
颜霁故意说这么高,原本就给了对方还价的余地。
“这二十条您若是都要了,我一条便宜您两文,如何?”
主人家放下手帕,仍是摇头,“还是太贵。”
颜霁哪里不明白这一套砍价还价的流程,便也接道,“您看看这绣活,多细多密的针脚,您往出卖倒手也得赚一半不是?”
这主人家见她如此老道,也不是个新手,便也不磨蹭,干脆的很,“你再便宜点,我都要了。”
颜霁心知这便稳了,“既是您诚心买,一条再给您便宜两文,这可是最低价了。”
“再便宜一文,”主人家继续下压,“也好歹给我凑个整。”
二十文本不是小数目,足够她买一斗米了,但比着原定的三十文一条也算不亏,心一横,答应了下来。
“成!”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颜霁数清楚钱,主人家验好货。
“这些碎布头子您可还有用?若是没用,您送我可好?我瞧着您也是要扔的,我捡了省得您再跑一趟了。”
她早盯上了这破篓子里的碎步,颜色繁杂,大小不一,做不了旁的,挑挑拣拣应该还能做几条月事布。
“拿去罢,拿去罢,”这主人家自觉也占了便宜,听着几句客气话,便也松了口。
“多谢阿姊,你真是个好心人!”
“唤什么阿姊?瞧着你比我家大女也大不了几岁,唤我一声蒋妈妈便是,日后再有手帕,还拿我这儿来。”
“我知了,多谢蒋妈妈。”
银钱贴身放好,碎布料放在竹篓中,还得再去买些米面。
家中多添了一口人,米面消耗的快了很多,茯生那人无所事事,却吃得极多,顶得上她和娄氏两人的饭量了。
回头得想想,给他找个活做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吃软饭?
“米价又涨了?”
还没踏进粮行,便听得抱怨纷纷。
“你还不知哩,不止是米,面,盐,都涨了。”
“好端端的,涨什么价?”
“谁知道?听说方才城门口又贴告示了,等会儿咱也去看看......”
颜霁老老实实排着队,张大了耳朵接收着四面八方的消息。
“我排着队怎么又涨了?”
“多少了?”
“二十五文了。”
此言一出,原本站在门外排队的众人顿时乱作一团,哄闹起来。
颜霁抬头去看,前面还有两人,身后不知何时又来了许多人。
“我们好好的排着队,怎么说涨就涨?”
店内称米的伙计两手一摆,“物以稀为贵,您不买请回,自有买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
那人说着就要上前去撕扯,被同行的人拦了下来。
“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不买今儿回去吃什么?少买些过几天再看看情况嘛。”
那伙计高高在上,“到底买不买?”
“买,买,”那人掏了钱,“来两斗。”
颜霁想起方才离去的两人说起的告示,又回想起自己差点撞到的马匹,心里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这种种迹象,似乎都昭示着动荡,粮价骤然上升,除去商家的饥饿营销,想来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战争。
“小娘子,你买多少?”
颜霁回过神来,“我也买两斗。”
照惯例,买一斗也够她与娄氏吃两个月了,如今又添一人,以她一人之力,两斗尚且能背得动,也不会在众人间显得太过突兀,省得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