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乍然睡醒,眼尾不免带上一抹困怠胭脂红,容颜若清风玉雪,晕然动人。

但?美人既不知情也不知趣。

谢春庭勃然大?怒。

他气得?半死,口不择言:“奚叶,你真是条冷血无情的毒蛇。”

毒蛇么?奚叶顿住动作,看着?坐在床沿处气得?胸膛起伏的谢春庭,轻笑一声。

她微微探过身子,一下凑到?谢春庭面前,与他琥珀色的眼眸对视着?,呵气如兰:“既然如此?,殿下,那您干嘛还要来找我呀?”

这话可?知是少年人被揭穿心思后的欲盖弥彰。

谢春庭看着?近在咫尺的卷翘睫羽,还有专注看着?自己的水汪汪眼睛,呼吸急促几分,他口不对心道:“本殿只是,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对,没错,他只是不想将来被百姓戳脊梁骨。谢春庭肯定地点了点头?。

奚叶弯起嘴角,语调温柔:“殿下,你是不是很想我亲你啊?”

谢春庭的眼神下意识落在她如玫瑰花瓣般饱满娇润的唇上,等反应过来做了什么,他急忙扭过头?,矢口否认:“胡说,本殿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恶毒女?子了。”

奚叶用素白衣袖掩住唇一笑,眼神眨啊眨:“那,殿下最喜欢的就是如我嫡妹那般明媚活泼的女?子咯?”

见奚叶提起奚子卿,谢春庭脸色更不自然,还带着?尴尬,面上更加气怒,他攥紧拳头?:“奚叶,你明知道……”

“你明知道”了好?久,他还是没说出下半句话。

奚叶噗嗤一笑,忽而凑近亲了亲他的唇瓣,这次并不如上次那般轻轻一触就分开,反而停留了很久。

谢春庭瞪大?了双眸,眼睛里只有奚叶微微弯起带着?愉悦的神情,她认真地看着?他,目光不曾偏移半分。

这个吻比前一次还要大?胆,还要让谢春庭方寸大?乱,他慌不迭推开她,耳朵瞬间袭上一层薄红,“你真是不知羞耻。”

奚叶微微弯唇,手指懒懒散散梳理着?黑发,眼神含笑,然而细细看去就能发现她的笑意丝毫不达眼底,淡漠无比。

见奚叶还是这般从?容的表情,谢春庭咬牙切齿,忽而将捏在手中晃了大?半的茶水吞进口中,扣住奚叶的脖颈,猛地亲了上去。

辗转研磨,茶水从?唇畔滴落,浸在谢春庭衣领间,他只觉得?脖颈乃至锁骨处都凉凉的。而唇下则是温热的,他含着?她的唇珠反复啃咬,直至心满意足才缓缓退开。

面前的女子脸色薄红,呼吸微喘,唇瓣带着?水润,懵懵懂懂地望着?他,芙蓉娇靥。

谢春庭有一瞬间沦陷在这目光中,努力克制着?才移开视线。

他听见奚叶隐带笑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殿下这般该当何论?”

方才才斥责她不知羞耻,如今自己却孟浪过分。谢春庭心跳不停,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与你不是夫妻吗?”谢春庭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恰当的借口,他咳嗽一声,转过脸来面对着?她,半撑着?强硬道,“夫妻情好?,有什么不对吗?”

奚叶抚过微带水渍的唇瓣,忽然一笑。

当然,没什么不对的。

毕竟从?前比这亲密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

她眉眼弯弯,抬起手指小幅度挥动:“殿下,明天见。”

这么快就下逐客令,谢春庭有些不满,又不知如何发作,顿了顿,眼神亮起来,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这是我的寝殿。”

奚叶挑眉一笑。

“这本就是我的寝殿。”谢春庭重申。

奚叶冷哼一声。

她当然知道。

昔日琅无院作诗作画,对着?窗外紫薇花树虬枝耳语厮磨,她怎么会忘呢。

微风吹进来,墨发丝丝缕缕拂动,奚叶勾起唇角,看着?谢春庭温声软语道:“那明日我搬出琅无院,去到?西苑如何?”

当初成?婚之时?,他就一再?强调过“无事不要出现”,奚叶自觉自己是个十分善解人意的人,现下既然殿下已经回来了,她定然会一如既往贯彻。

谢春庭胸腔怒火燃起,半晌不知该以何面目应对,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嗯”一声,骄矜地点一点头?,旋即就后悔了,只是面上依旧是那副矜贵皇子的做派。

奚叶却管不了他翻腾的心思,揉了揉眼睛,复而躺倒在床榻上,毫不留情赶谢春庭:“殿下可?以去休息了,奔波数日不累吗?”

还有闲心来折腾她,看来是没被归途山林中的妖物追够。

她冷笑一声。

看着?奚叶自顾自躺下,如瀑黑发铺洒在床榻上,谢春庭眼睛不由盯着?她。这一盯就发现了她枕边的那本薄薄书册。

他下意识抽了出来。

《大?周繁盛录》。

谢春庭皱起眉,总觉得?这个书名在哪里听到?过。

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当初在国子监求学时?夫子曾经让他们每人分享一册最为喜爱的书卷,那时?宁四站起来,说的就是这本书。

稍微联想一下,谢春庭就知道这是谁送来的了。

不过,他不是说过不许宁四来见她吗?谢春庭捏紧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冲去长门街。但?眼见窗外灯火扑闪,他还是忍了下来,只是又凑近了奚叶的唇畔,忍不住发问:“你见到?宁池意了?”

宁小公子?

奚叶缓缓睁开眸子,见姿容绝艳的殿下仔细盯着?自己,表情似乎有几分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