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谣看?着她,嘴边扯出一点笑,微讽:“不必了。”

奚叶挑起眉:“越公子是不相信我的医术?”

越谣与她对?视着,放下柴刀,掀开直通内室的帷幕,声线冷淡:“进来吧。”

她的身上,有?草药的味道。

越谣的鼻子一向很灵。

所以她没?有?骗自己。

但她为?什么要撒谎呢?

第26章 盘中大餐 何其美味

奚叶迈进昏暗的房间。

榻上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妇人, 眼睛紧闭着,就连呼吸声也是微弱的,看去仿若没了?气息一般。

越谣跟在奚叶身后走了?进来, 声音很轻:“母亲这样已经好几年了?……”

奚叶低垂着眼。

这样日日夜夜服侍着一个病弱母亲, 应该也很不容易吧。

尤其, 后来身处的世界一点点变得陌生。

那个时候的你,心里一定很害怕吧。

她?突然转身,抱住了?身形瘦弱的越谣。

骤然贴近的柔软身体让越谣吓了?一跳。

那个奇怪的医女埋在自己肩头, 鼻子抽动着, 越谣觉得有?温热的水迹蔓延下来。

她?…是哭了?吗?

越谣觉得十分诧异,又有?些哭笑?不得,僵着身子一动不动,任由她?抱着。

过了?许久,奚叶才松开手,面纱被泪水浸透, 越谣觉得她?的容颜越发清晰, 美?如?水洗过的琉璃瓦,泪光闪闪地看着自己。

越谣迟疑一瞬, 刚想开口,那个医女屈膝施礼:“越公子, 失礼了?。”

越谣轻轻吐出一口气, 僵着脸道:“无事。”

医女转身走近床榻, 低下头仔细端详母亲的面容, 越谣松开攥紧的手心。

奚叶认真看着老妇人的脸色, 面色发黄,额头上汗珠直冒,肌肉消瘦。

她?拿出丝质手帕, 覆在妇人瘦得只剩骨头的手腕上,手指轻轻搭上。

脉沉数,身热,衄血。①

她?低垂下眼眸,传尸之症,痨瘵无疑。

没有?过多犹豫,奚叶拿出一枚药丸,撬开妇人的嘴唇喂了?进去,片刻后妇人额头上的冷汗消退不少,身子也不再?打颤,归于无声无息。

“为什么不去南山堂的义?诊呢?”奚叶折起帕子,状若无意?般问道。

越谣嗓音干涩:“义?诊半月开两次,皆需病人亲至,母亲这样,我担心她?出门?会吓到旁人。”

奚叶无声地叹了?口气。

前两日她?特意?出门?去到南山堂询问,才知道越谣竟然一直都?没有?带着母亲来看病,正因如?此,她?今日才会来到茗玉桥。

会吓到旁人是假,越谣更怕旁人吓到自己母亲才是真吧。

奚叶从佩囊中取出一株小?小?的植物,绿叶青嫩,根茎带土,被风吹起摇摇晃晃。她?递给越谣:“成型的药株已经被买走了?,这是最新培育出的小?苗,你种在院中,待结出果实,和麦冬、姜半夏、炙甘草一同熬煮,每日服下,大约两月后,你母亲就能痊愈了?。”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倘若其他草药没有?银钱购买,可以至南山堂掌柜处讨要?,你与老木应当也很相熟才是。”

执意?以高价收购自己采摘得到的草药的南山堂掌柜吗?越谣神?情复杂,当初走遍上京街巷兜售草药,也只有?极少数药堂肯收,南山堂就是其中一家。到后来,掌柜甚至开出双倍市价要?求自己只供给他一家。

本就是在照顾母亲之余炮制出的草药,贩卖出去,以此来维持买药的开销,越谣自然无法拒绝。

眼下,见奚叶提起这件事,越谣一下醒悟过来,嗓音涩涩:“当初,是你让老木以双倍价格收购我的草药。”

越谣的语气并不含疑问,平平直述,已将其认定为事实。

奚叶并不否认,轻柔一笑?,面纱下的唇畔含着一丝浅浅笑?意?,温柔地看着越谣。

越谣沉默片刻,终于问出那句话:“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奚叶弯弯嘴角,越公子还是这么会领受别人的好意?,她?眨了?眨眼,心想要?是说?自己看上越谣了?,不知道越谣会不会被吓一跳。

但依照越公子那淡定的性格,估计也吓不住。

奚叶惋惜地收回视线,抬手召唤回在院中兀自飞得欢快的鸟雀,手指抚过鸟雀毛茸茸的脖颈,声音含笑?:“那自然是要?奴役越公子呀。”

越谣皱起眉,听得她?继续道:“越公子炮制草药水准甚高,经你之手出品的药材效用总是比旁人的更好,所以,我想请越公子到南山堂当个制药师傅。”

听着像是南山堂名?医在孜孜不倦招徕人才。

越谣看着眼前的女子,开口道:“你不是南山堂的医女。”

她?为母亲诊治时,伸出的手指纤纤如?玉,干净柔滑,身上虽有?草药味,却只是很轻地沾染上去了?。倘若真是医女,决计不会只有?这么点轻薄味道。

奚叶并不觉得意?外,以越谣的敏锐程度,不发现她才会觉得奇怪。